想當初,俺是人才。電影《非誠勿擾》裡的人才黑磚頭只會背三十六計,俺卻把上訪發展成了第三十七計。
第一次使用這三十七計是俺下定決心要搞綠卡時。申請綠卡有三六九等,俺想,像俺這樣的人才自然要搞頭等吧。諮詢律師發現雇用律師要耗資好幾千刀呢,如果再如朋友建議,頭、二等同時申請的話,價錢幾乎加倍。俺有些納悶了,準備各種等級的申請資料幾乎都相同,而且還要自己準備,咋律師的價錢還這麼貴涅?俺這人倔,只要一鑽了牛角尖,就回不了頭,只好不用律師,自己辦了。於是,俺上訪。
電話打到了移民局,接電話的是一白老哥。
俺問,老哥啊,對於俺這樣的傑出人才,申請頭等第一優先(EB1-A)要啥條件涅?
該老哥很乾脆,你只要有愛恩斯坦的條件,就可以了。
俺心裡哆嗦了一下,心想,老哥,您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把俺和愛老比,不是要讓俺淚奔啊。於是,俺弱弱地問到,那每年有多少個愛恩斯坦通過了EB1-A涅?
這老哥頓時笑了起來,口氣緩和地說,我們有八-九項標準,只要你大多數符合,還是可以申請這一條款的。
隨後的事自然是俺東拼西湊,準備了足有三-四厘米厚的資料。送移民局時,只須在第二份申請資料(NIW)同樣的申請表上不同的地方劃一個圈,信封寫上不同的地址就行了。這樣,俺可是省了老錢呢。
這EB1-A確實快,各種準備材料送上去後,二周多一點,俺就被光榮地批准了。正當俺期待着要看看自己的綠卡是啥樣時,最後階段,俺又被卡住。一位I-485面試的白老姐不知是什麼原因,就是拖着不批,俺只好耐心等到過了法定三月必回復期限,又上訪。
這次,俺向本州幾位眾議,參議員們哀告,俺被官僚給害得形容枯槁,夜不能寐,好慘啊,這是否有歧視移民之嫌啊。不到一周,移民中心分局長親自寫信給俺,告訴俺,I-485批准了,綠卡隨後寄上。俺這一激動,忍不住把肉麻籮筐里的詞給議員們寄了一大堆。
光陰荏苒,十多年過去了,俺過着“洞中才數日,世上已千年”的日子,安安份份,自得其樂,最後,還入了籍。哪知,好事多磨,近來又和電力公司折騰上了。這是一家在這片地區最大的電力公司,硬件事務他們全包了(托納斯啊)。俺因為換線路的事,在這家公司遇上了和俺一樣的人才,這是一位來自南美某英屬島嶼的黑老哥。
一位個體電工告訴我,這家公司全是老爺老奶,幾個月能做一件事就不錯了。於是,為了想要快一些了結事務,俺便對這位黑老哥大人用上了肉麻籮筐里的詞。 這位老哥一邊受用着俺的頌詞,一邊娓娓道着他的光輝事跡,俺也在一邊雞啄米似的點頭。
末了,老哥以領導姿態對俺說,那個啥,你叫你的電工把換線路的零件準備好後,告訴我,我就設計換線路,時間根據你零件準備情況,有可能拖上二月,儘量爭取不停電 –– 這老哥會點穴功夫,俺其實就怕停電這招啊。
個體電工當然不願意啦,你公司換線路憑什麼要我給你準備零件?
等到俺又放血又攪動三寸不爛之舌好不容易讓電工做好了前期工作,該公司老哥又發話了,這零件不符合要求,要重備。
俺覺得有些蹊蹺,為換線路俺可是寫了一張400多刀的支票給公司的,為什麼要別人準備零件,這不是安心要扯皮嘛。
俺很文雅地把這不合理的地方用電工的口吻說出來。該老哥像背台詞一樣告訴俺,換線路的費用是不包括零件的,零件準備不好線路就換不好,線路換不好就不能保證供電。
俺一看這情形是沒商量了,只好哀求,俺可不可以含淚懇求您的上司(Supervisor)?
這老哥的上司更有意思,電話打過去沒人接,留言也不回。這下把俺這泥人的土氣激起來了,俺於是打電話找他們的部門經理。總機問俺,我們有好幾位經理,您要找哪位?俺說,只要能解決俺的怨苦的都行。總機記下了俺名字,電話號碼,說經理們都在開會,很快就會回電話的。
等了好幾小時,沒人回。俺又打過去,總機說經理們還在開會,要耐心等待,今天結束前會有經理回電話的。當天結束,沒人回,第二天一早,俺又打電話給總機,這下可好了,總機也成了自動留言機,說是總機也在開會,有事請留言。
俺這下明白了,這就是俗話說的“店大壓客”。誰讓俺是屁民呢。屁民發聲,除了惹人厭外,那是什麼都不是。但是,俺設想,如果千萬個屁同時匯集起來,那也能整成一股龍捲屁風吧,再加上嗅感覺上的加權效果,或許能達到“客大壓店”的結果。要能做到這點,看來又得上訪了。
俺把匯集千萬屁民焦點的州議會和國議會的代表們一查,好幾十位。俺便有了一個點子。上次求代表大人們時,俺是外人,只好請求。這次俺成了主人,用某些政客的話說,那是頭家,有事就只需交待了。另外,這麼多代表,俺哪知道找誰去,只好順便檢查一下他們的行政效率了。
於是,俺用隨機抽樣原理,選了一個七、八人的樣本,寄上同樣的調查信。俺在信上說,俺家遇上了一件小事,但就是這樣一件小小的事,俺也解決不了;而且,辦事的公司只此一家,別無分店,俺連選擇的餘地都沒有;更有甚者,公司代表還威脅俺要斷電,這豈不是要把俺趕回山頂洞中去?俺接着說,在此走投無路之際,俺想到了我們的政府 (Of the people), 我們選出來的政府 (By the people), 和為我們服務的政府(For the people),只好請你們代勞了。
電郵發出去不到半小時,叮咚,一個代表辦公室回信了:您好,您所在的選區是十六區,該區代表是XXX,YYY,請與他們聯繫。祝順利。-- 很專業又得體的回答。
叮咚,又一個辦公室回信了:您好,您所在的選區是十六區,雖然我們不在您的選區,但我們已將您的信件轉給您區的代表,同時,我們也直接和這家公司聯繫,希望能夠早日解決問題。-- 俺心裡這個暖啊。
隨後,又有三封類似的回信,俺對這次抽樣調查是相當滴滿意。令人意外的是,國會議員們(三人)竟無一人回話,而在他們網站上,俺明明要求回話的。看來,任何官員當久了都是要不得的;或者,當年俺肉麻的話貢獻多了?
當天下午,俺家裡打來電話,說是電力公司總部的人找不到我只好找家裡了,這是怎麼回事?俺也奇怪,俺辦公室電話也有留言機啊,難道,俺這一上訪,就被看成是獅身人面,不好打交道了嗎?俺電話打過去,總部特派員非常友好地問明了情況,並告訴我,給我打了好幾次電話都打不通,等俺一查俺的調查信才發現,俺留的電話號碼寫錯了。看來,人民代表反應快,公司總部反應也不慢啊。
第二天一早,那位黑老哥就打電話過來了,略顯幽怨,說到,懶!兄!,你可給咱找麻煩了。
俺連忙說,哪裡,哪裡,朋友偶爾磕碰一下也很常見的啊,主要不是貴公司的人都忙着開會,不回電話嘛。
這次,這哥們不說斷電了,也不要求備零件了,但還是堅持要二月才能完成。
俺私下替他急啊,這老哥咋就看不清形勢涅?你只要不斷電,什麼時候換好俺才不在乎呢,但簡簡單單換個線路,為了面子,你非要拖二月。你公司在此地一家獨大,政府正睜大了眼睛,高舉反托拉斯法呢。
果然,下午,總部特派員打電話給我,問解決得怎樣了?俺說,承蒙您的關懷,問題解決了,但技術員說要二月後才能完成。到時俺再向您匯報。
特派員一愣,馬上說再問問,就掛了電話。
這天后的第二天上午,家裡打電話來啦,說是該電力公司新來了一撥人馬,一個小時就換好了線路,還更換了好幾個其它零件。俺也連忙給特派員打電話,萬分的感激,並表示馬上就給代表們發信件,報告事情得到圓滿解決。這時,特派員才鬆了一口氣,並誠懇地告訴我,保留她的電話號碼,以後有事隨時找她。
又一次上訪結束了,俺期盼着,繼續過着那“洞中才數日,世上已千年”的日子,安安份份並自得其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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