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陀的“十不释”,并非如他所说“它们没有用处。它们与修炼身心的梵行根本无关”。实际上这些正是哲学的根本问题,也是人生的根本问题。它的根本价值带动世 界观和认识论,从而改变世界。怎么能说它无用呢?佛学的这种短视和不深刻性,是我不大赞同佛学的一个主要原因。此外还有儒家的某些反形而上的观念,实用主 义的某些理论给中国思想史以致对中国人的思想的消极影响。。。有空我会写一点批评。 ---牢头
有一次,佛在憍赏弥(今印度阿拉哈巴特附近),一座尸舍婆林中驻锡。他取了几张叶子放在手里,问他的弟子们道:“比丘们啊!你们意下如何?我手中的几张叶子多呢?还是此间树林中的叶子多?” “世尊!世尊手中只有很少几片叶子,但此间尸舍婆林中的叶子却确实要多得多了。” “同样的,我所知法,已经告诉你们的只是一点点。我所未说的法还多得多呢。而我为什么不为你们说(那些法)呢?因为它们没有用处……不能导人至涅槃。这就是我没有说那些法的原因。” 有些学者正在揣测佛所知而未说的是些什么法。这是徒劳无功的。 佛对于讨论不必要的形上学方面的问题不感兴趣。这些都是纯粹的臆想,只能制造莫须有的问题。他把它们形容为“戏论的原野”。他的弟子中似乎有几个人不能 领会佛的这种态度。因为有一个例子:一个叫做鬘童子的弟子就曾以十条有名的形上学方面的问题问佛,并要求佛作一个答覆。 有一天,鬘童子午后静坐时,忽然起来去到佛所,行过礼后在一旁坐下,就说: “世尊!我正独自静坐,忽然起了一个念头:有些问题世尊总不解释;或将之搁置一边,或予以摒斥。这些问题是:㈠宇宙是永恒的,还是㈡不永恒的?㈢是有限 的,还是㈣无限的?㈤身与心是同一物,还是㈥身是一物,心又是一物?㈦如来死后尚继续存在,还是㈧不再继续存在?还是㈨既存在亦(同时)不存在?还是㈩既 不存在亦(同时)不不存在?这些问题世尊从未为我解释。这(态度)我不喜欢,也不能领会。我要到世尊那里去问个明白。如果世尊为我解释,我就继续在他座下 修习梵行。如果他不为我解释,我就要离开僧团他往。如果世尊知道宇宙是永恒的,就请照这样给我解释。如果世尊知道宇宙不是永恒的,也请明白说。如果世尊不 知道到底宇宙是永恒不永恒等等,那末,不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应当直说‘我不知道,我不明白。’” 佛给鬘童子的回答,对于今日数以百万计,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形上问题上,而毫无必要地自行扰乱其心境的宁静的人,当大有裨益。 “鬘童子,我历来有没有对你说过:‘来!鬘童子,到我座下来学习梵行,我为你解答这些问题。’?” “从来没有,世尊。” “那末,鬘童子,就说你自己,你曾否告诉过我:‘世尊,我在世尊座下修习梵行,世尊要为我解答这些问题。’?” “也没有,世尊。” “就拿现在来说,鬘童子,我也没有告诉你‘来我座下修习梵行,我为你解释这些问题’,而你也没有告诉我‘世尊,我在世尊座下修习梵行,世尊要为我解答这些问题’。既然是这样,你这愚蠢的人呀!是谁摒斥了谁呢? “鬘童子,如果有人说‘我不要在世尊座下修习梵行,除非他为我解释这些问题’,此人还没有得到如来的答案就要死掉了。鬘童子,假使有一个人被毒箭所伤, 他的亲友带他去看外科医生。假如当时那人说:我不愿把这箭拔出来,要到我知道是谁射我的;他是刹帝利种(武士),婆罗门种(宗教师),吠舍种(农商),还 是首陀种(贱民);他的姓名与氏族;他是高是矮还是中等身材,他的肤色是黑是棕还是金黄色;他来自那一城市乡镇。我不愿取出此箭,除非我知道我是被什么弓 所射中,弓弦是什么样的;那一型的箭;箭羽是那种毛制的;箭簇又是什么材料所制……。鬘童子,这人必当死亡,而不得闻知这些答案。鬘童子,如果有人说‘我 不要在世尊座下修习梵行,除非他回答我宇宙是否永恒等问题’,此人还未得如来的答案就已告死亡了。” 接佛即为鬘童子解释,梵行是与这种见解无关的。不论一个人对这些问题的见解如何,世间实有生、老、坏、死、忧、戚、哀、痛、苦恼。‘而在此生中,我所说法可灭如是等等苦恼,是为涅槃。’ “因此,鬘童子,记住我所解释的已解释了。我所未解释的即不再解释。我所未解释的是什么呢?宇宙是永恒?是不永恒?等十问是我所不答的。鬘童子,为什么 我不解答这些问题呢?因为它们没有用处。它们与修炼身心的梵行根本无关。它们不能令人厌离、去执、入灭,得到宁静、深观、圆觉、涅槃。因此,我没有为你们 解答这些问题。 “那末,我所解释的又是些什么呢?我说明了苦,苦的生起、苦的止息、和灭苦之道。鬘童子,为什么我要解释这些呢?因为它们有用。它们与修炼身心的梵行有根本上的关联,可令人厌离、去执、入灭、得宁静、深观、圆觉、涅槃。因此我解释这些法。”
--选自《佛陀的启示》(Walpola Rahula著,顾法严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