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贴是重发的,因为上次没有成功发上高山。。。。。谢谢石榴班主帮我改了Code。如果这次成功,是石榴班主的功劳。多谢了! 快乐歌手唱的“牵挂”很感人,我忍不住也想唱,唱给我在台湾的二舅彭士学先生。 二舅从1945年随他任教的航空学校搬离大陆到台湾。由于政治上人为的隔离,高压和恐惧,一晃几十年双方音信不通,不知对方是死是活。我甚至都不知道台湾有个舅舅。 文革结束后,政治上开始解冻,他和几个表/堂舅也开始搜寻家里的消息。终于在80年代末(?)70多岁高龄的二舅在女儿的陪同下回到了湖南与全家团聚。当时我已在加拿大,听到这一喜讯,也不禁唏嘘动容。 一大家子人,第一,少了外公。土改时,被乡亲们尊称为“彭真人”并常常为乡亲排解纷争的外公被土改工作队归类为“开明地主”。然而他仍然要上台陪斗,强迫劳动改造,在寒风刺骨的冬天打赤脚下塘,挖塘泥,挑塘泥。年届花甲又倍受邻里尊敬的老人生平从没干过这样的苦活,受过这等侮辱,不久就垮了,一病不起,含冤而逝。 第二,少了外婆。外婆极其驯良慈爱美丽,从来与世无争,常常接济穷苦人。她辛辛苦苦养育了10个儿女,除了一个早夭。 在老家,男尊女卑很严重,有点荤菜,一家男主人陪客人上桌吃,妻子和小孩在灶屋里吃。尤其荒谬的是妇女生小孩后不能吃荤菜和新鲜蔬菜,只能吃坛子里的腌菜。所以,她一年生一个孩子(那时也没有避孕这一说),这十年里大部分时间就光吃腌菜了。好在后来她的儿女一个个都通过读书进了城。(我妈妈老大,她读完了中学就工作,好有经济能力把几个弟妹带出农村,支持他们在城里读书找工作。多亏刚解放,户口管理还不太严。)后来我外婆也被我妈接了出来,在几个舅舅姨妈家也轮流住住。那十年,是外婆最舒心的日子。 到了1966年文革,外婆的命运转了。由于她是一个“地主婆”,被赶回乡接受改造与斗争。我妈也变成一个地主阶级的孝子贤孙,加上过去的“历史”问题,也被揪出来了。剃阴阳头,抄家,天天“劳改”,一幅大标语贴在她学校前面的广场四分之一周长的矮水泥墙上:“打倒地主阶级的孝子贤孙XXX!”每一个字一张纸,字至少有两个箩筐那么大!工资也降了一半,30 多元一个月。她给下乡了的我和大妹每人10元,自己留十元。常常在食堂里买2分钱的盐菜汤来送饭。 当时我的外婆已经70多岁,有了冠心病。到农村后什么都没有,连做饭柴都要自己去砍。住在一个难避风雨的“拖水”棚子里。好在外婆人缘好,还有人帮她一点。然而农村艰苦的生活条件和心理的凄苦使她冠心病日益严重,后来全身都水肿了。我妈再也忍不住了,冒着风险把外婆从乡下接了出来,最后给外婆送了终。 第三个,少了一个小姨,我叫她元姨。她小时候得过脑膜炎(?),读书不行,我妈无法以读书的方式把她带出农村。她就一个人在乡下,后来嫁给了一位老实的贫下中农。 我第一次见她时,是过“苦日子”的时候。她大概二十出头,结婚刚几(2年?)年,抱着她儿子来的。身上永远是一件大襟红花衣,看来还新。很可能就是她结婚的衣服,唯一能“出客”的好衣服。那件衣服穿在她身上就像挂在竹杆上,空空荡荡的飘。她眼睛无神,深陷下去,显得特别大。她的儿子,可能一岁左右,脖子细小得挑不起头,(从来没见过他的头立起来过。)他也没有表情,木木的,不笑也不哭。有时发出一种奇怪的“嘤嘤”声,很轻,不知他想笑还是想哭。(来加拿大后,常在电视上看到非洲的饥饿难民,我就想起了元姨和她的儿子。她们的状况似乎更糟)听说元姨已经好久没有“月事”,来看病。 我妈当时在教书的学校里吃食堂,住单人房间,不方便接纳她,就安排到我继父的地方,当时,我继父,继奶奶和我,我妹妹们都住在一起继父工作单位(省教育厅)的宿舍里。早餐在食堂里吃,也有时在食堂买个菜。 省属机关的伙食可能有些补贴或其他门路买到一些菜,比一般单位要好些。记得当时城里粮油定量。每人一个月二两油;肉,一个月也是几两,米是按年龄,由10几斤到20几斤不等。菜就基本没有。没油吃,心里“挖”。饭量大得吓人!奶奶控制着,匀着匀着煮,好能接到下个月。我们每顿都没饱,先吃完的盯着后吃完的碗里看着咽口水。元姨更是能吃,继奶奶看她是客,每餐给她一大碗,她两下就倒进口里了。。。。 日子长了,我继奶奶就有不满,其实我和妹妹--我们在上小学--也不懂事,也有不满,不过不敢说而已。后来元姨也不好意思多住了,就离开到另一家哥哥或姐姐家去住。住完一轮还得回乡下。再过一段时间又出来一次。后来不知几个月以后,我在梦中被外婆的哭声惊醒,(当时妈妈有了住房,我和外婆,还有妹妹住在妈妈的宿舍里)原来是元姨死了!有人把她的遗物带给了外婆,就是一个小小的包袱,大概几件衣物,不知有不有那件红花衣?她们家,小儿子先走,因为妈妈没有奶,然后,元姨的丈夫走,最后她自己走,这一家人带着空瘪的肚子,在另一个世界团圆了!。。。。。 后来我才知道农村是什么基本的供应都没有。1958-1959年的“大跃进”瞎指挥,虚报浮夸风极盛。农民都去上山砍树炼钢铁去,地里庄稼没人收。另一方面在伟大领袖好大喜功的影响/压力下,各级大小头儿又虚报产量以求上级欢心。问题是政府征粮的指标也按虚夸的产量下达。农民在重压之下交了征收粮,而自己一年的粮食就没有了着落。元姨所得一年的一点点口粮早就吃完了,到明年收割时才能有新粮,在这之前,就得想法子填肚子,农民们挖野菜,剥树皮,吃“观音土”。。。。这还是好的。更糟的有人吃厕所的蛆虫和吃死人。。。。。这些也是以后陆续听人说的。。。。。 本来想光是发个短贴,没想到罗罗嗦嗦一写这么多,对不起,不写了。 再谈这首歌,本来想独唱,可是有没耐心先唱熟,就开始录,不是这错就是那不好。录了8个音轨没有一个满意的,又舍不得丢弃。索性来一个合唱。开始,“三不六齐”。只好不断的调整。。。。总而言之,我不想再调下去了,好与不好,就是它了。 先谢谢有耐心的朋友听完这首歌,读完这篇唠叨。谢谢 还谢谢快乐歌手,我借用了你的歌谱。 最后祝历尽浩劫的台海两岸的亲人们,祝你们健康长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