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标题，本是我1997年发表在纽约报刊的一篇人物专访标题。当时，孙中山的孙女孙穗芳博士从夏威夷来纽约发行她的新书《我的祖父孙中山》，我到她下榻的酒店采访，从晚上9点谈至次日凌晨2点，第二天以这个标题发表了一篇人物专访。过了10年，2007年，孙博士出版了一本照片很多的《孙中山纪念集》，把我那篇文章收录在内。

孙中山本名孙文，自小说一口港人都说的粤语，1866年 11月12日生於廣東省香山縣翠亨村，6歲入村私塾啟蒙，13歲赴檀香山就讀奧蘭尼書院學習英文，17歲改入奧阿厚學院，20岁入读廣州博濟醫院附設醫學學校，開始鼓吹革命 。21歲入读香港西醫書院繼續學醫，從此成为港人，與香港結下深厚緣分。

1890年，24歲的孫中山與楊鶴齡、陳少白、尤列在香港倡言革命，時人稱為“四大寇”。當時他對滿清政府還抱有幻想，以為滿清政府能改革政治，允許民眾行使天賦人權。1894年，孫中山與陸皓東結伴到了天津直隸總督府，欲向总督李鴻章呈上改革方案。李总督不搭理他，孫中山碰了一鼻子灰，這才放棄幻想，決定發動共和革命推翻滿清政府，在中国實行共和民主制。

第2年（1895）1月，孫中山在香港與陸皓東、鄭世良、陳少白、楊鶴齡、尢列諸人開會，议定聯合各地同志，擴大興中會。2月21日成立了香港興中會，會員們舉起右手宣誓“驅除韃虜，恢復中華，創立合眾政府，倘有貳心，神明鑒察”。章程第一條寫明“總會設在中國，分會散設各地”。

1895年3月16日，興中會開會，定於農曆重九節（10月23日）在廣州起義，占領廣州。議定孫中山主持這次起義，楊衢雲在香港籌款購買槍支彈藥，招募壯士；謝纘泰負責聯絡旅港外國人，鄭世良召集三合會眾參加；陸皓東事先已设计了青天白日旗的圖樣做起義軍旗幟，图样在這次會議上一致通過。

8月29日，孫中山、陳少白、黃詠商、楊衢雲、謝纘泰在杏花樓酒家開會，邀請港商何啟出席。何啟在香港很有聲望，他出錢资助孫中山的武裝起義，但不列名加入興中會，以便对外說話更有力量。10月6日，興中會在廣州雙門底王家祠堂設立農學會，藉此掩護起義籌備行動。

10月10日，興中會在香港開會選舉總統，會員一致選舉孫中山當總統。第三天，楊衢云忽然對孫中山說，为了便于指挥部下，可否把總統地位讓給他，等到廣州起義成功，他再交還總統位子。孫中山大方地同意了，讓出了總統職位。

按起義計劃，楊衢云應率香港300壮士於10月25日晚到達廣州。到了這天，除楊衢云這隊人馬，其餘各路人馬都已集中廣州。26日黎明，各隊首領到總機關討取命令口號，准備大舉，但香港一路還是未見到達。正詫異時，孫中山拿着楊衢雲拍來的電報說，香港隊員改遲二日才能出發。眾人大為驚訝，立即商量應對辦法。陳少白認為此時不宜起義，冒昧發動起義，恐遭失敗，不如暫時撤退，并電告楊衢云的隊伍勿來廣州。會議採納了陳少白的意見，決定改期起義。

起義計劃改變後，廣州市面謠言紛起。陸皓東擔心雙門底總機關收藏的會員名冊被清政府搜獲，按冊捕人，將無人幸免。因此，他不顧友人的勸阻，冒著生命危險前往雙門底將名冊取出焚毀。就在這時，李家焯率警察來到，陸皓東當即被捕，但名冊已燒成灰燼。

南海县令李徵庸在縣大堂審訊陸皓東，喝令陸皓東跪下，要他供出同黨是誰。陸皓東昂然站立，絕不屈服。李县令要他写供词，陆皓东挥笔寫下如此供詞： 

 “吾姓陸名中桂，號皓東，香山翠微鄉人，年二十九歲。向居外處，今始還粵，與同鄉孫文同憤異族政府之腐敗專制、官吏之貪汙庸懦，外人之陰指环伺。憑弔中原，荊榛滿目，每一念及不知涕淚之何從也。今日非廢滅滿清，決不足以光復漢族；非誅除漢奸，又不足以廢滅滿清。故吾等尤欲誅一二狗官，以為我漢人當頭一棒。今事雖不成，此心甚慰。但一我可殺，而繼我起者而不可盡殺。公羊既歿，九世含冤。異人歸楚，吾說自驗。吾言盡矣，請速行刑！”

这一篇供词，表现出陸皓東文采非凡，气吞山河。他在審訊中受盡酷刑，大義凜然，堅貞不屈。11月7日被李县令砍头，慷慨就義。他視死如歸的堅毅精神，驚天地，泣鬼神。孫中山稱他為“中國有史以來為共和革命犧牲者之第一人”。他設計的青天白日旗，後來成為中華民國國旗，國民政府追贈他为上將軍。

陆皓东被捕之后，清吏已自不同渠道獲得情報，指向港人医生孫文原本是发动起义的黨魁！這使两广总督譚鍾麟深感意外，未即置信，但接二連三的情報使他不得不下令加強防範並採取行動。

10月26日是重陽節。廣州官府加強巡邏，戒備更嚴。孫中山仍起居如常，按時與興中會員區鳳墀一起去參加一位牧師的娶媳喜宴。途遇公安多次，區氏頗感驚異，不解何故，但孫中山始終鎮定，談笑自若。

當孫中山致電阻止楊衢雲隊伍前來广州時，即告陳少白迅速離粵赴港，以免被清吏發現一網打盡。陸皓東被捕後，孫令部眾逃避，只留鄭士良和他本人督飭少數人隱藏武器。他親自給各地方发電報，通告广州城內各主要同志燒毀重要文書。鄭士良後來對日人宮崎寅藏一再說：“我真的非常佩服孫先生的氣概、見識和度量。至於他的膽量，一直到廣州起義失敗時的舉動，我才知道”。“他這種全身是膽的沉著，的確是難能可貴，我起初非常著急，並曾想溜之大吉。但見他泰然的舉動，竟忘記了我本身的危險”。

第一次廣州武装起義未成功，孫中山逃到澳門，後轉香港，准备发动第二次武装起义。（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