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留言情緒很強烈,但其中確實包含一些值得認真討論的問題。這裡嘗試把情緒與分析區分開來,回應你的幾個關鍵判斷。 首先,把毛澤東時代的大饑荒與1989年或當下作比較,確實說明一個重要事實:中共並不是“只要經濟崩潰就會倒台”的政權。這一點你是對的。但這恰恰也說明,政權存續的關鍵從來不只在“能不能吃飽”,而在於組織控制、暴力壟斷以及統治精英的一致性。毛時代是赤貧社會,但社會預期極低,外部敵意相對有限,甚至在中美建交後還獲得了一定國際支援,這反而降低了統治合法性的壓力。 改革開放四十多年則不同。經濟高速增長、生活水平顯著提高,確實為中共提供了一種“發展型合法性”。而從富裕走向衰退,在人性和社會心理上的衝擊,要遠大於長期貧困。這一點在其它國家同樣成立。 其次,1989年是否存在改革窗口,本身是一個可以討論的問題;但把歷史走向幾乎完全歸因於學生絕食,則是典型的事後因果倒置。當時真正掌握決策權、軍隊和暴力機器的,是黨內高層,而不是廣場上的學生。無論學生採取更溫和還是更激進的策略,是否推進政治改革,最終都不取決於他們的選擇。把決定權賦予一個沒有制度權力的群體,本身就不符合政治現實。 第三,把複雜的歷史失敗歸咎於某一弱勢群體,更像是一種情緒宣泄,而不是歷史分析。這種敘事無法解釋:為什麼在看似相近的體制背景下,蘇聯、東歐部分國家選擇了改革,而中國選擇了鎮壓。差異並不在學生策略,而在於體制結構本身,包括黨政軍關係、精英分裂程度、地方與中央的權力配置等。這些因素,在1989年的中國並不具備發生根本性轉向的條件。 最後,需要警惕一種常見的歷史幻覺:“如果當年做對了,就一定會走向另一條道路。”1989年更準確的定位,或許只是一個可能性被關閉的節點,而不是一條通向民主的必然道路被人為毀掉。把全部希望與全部失敗都集中到那一年、那一群人身上,既不公平,也不符合歷史的複雜性。 討論歷史,如果只剩下仇恨、辱罵和確定性的斷言,最終只會讓人更快抵達結論,而不是更接近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