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台北的天总是阴阴的,雨似来非来似下非下像个执着、调皮的小男孩故意捣乱。这次来台北证实了我的印象正确无误。从机场到市里一路遗憾。之前台北来过几回,每次都是因公出差无闲游之暇。这回先生开会到此,我乃随军家属,专程探亲游玩。看来老天爷决计不施宽厚,这几天必定是要风里来雨里去了。 走进香格里拉远东大饭店,灯火辉煌的大厅不留情面地将一路的阴霾与遗憾拒之门外。抬眼看去,左一曲苏翁的《水调歌头》右一首李后主的《虞美人》赫然高挂,心头顿然一热,郁闷被一双温暖慈爱的手轻拂而去。 安顿下立既如约打电话给表弟。接通电话,他轻快地说:“欢迎回到祖国怀抱!” 我一愣,脑袋里被一只通红的大公鸡堵的满满的,大公鸡裹着“青天白日满地红”的那只脚却并不在其中。含糊了一句什么,自己也觉得惭愧。好在表弟久经沙场见拙不怪,继续寒暄从容不迫。 过后的几天,所到之处处处辨得出熟悉亲切的乡音。 先是在饭店里听到久违了30年的河南口音。禁不住搭讪证实,河南口音回答,确是从郑州来,并好奇我一口纯正的京腔,如何听得准河南口音。笑释本人曾居郑州并在新乡上过大学。大家一起笑道:半拉老乡呢。 又一日在故宫博物院,耳边响起另一种似曾相识的南方口音。便老着脸皮问,二位是不是安徽人?是的,安徽人嘴里回答眼里冲满疑惑。仿佛看见他们脑海里升腾出来的“北京”、“跟到这里来了”,我连忙解释,家母祖籍芜湖,自己小时候也在芜湖住过四五年。啊,我们是马鞍山的。哦,我说,就在芜湖的隔壁。大家一并笑起:老乡,老乡。 那几日风里雨里,听到的许多其他地方口音,其中自然少不了东北口音和北京口音——这两处当然也是我在中国生活的短短的26年中住过的地方。 不消说,92岁高龄的表伯(表弟的父亲,我父亲的表哥)说的那一口贵阳话与父亲的口音一模一样。家父过世已10年有余,表舅的乡音真的就像悦耳的音乐。 台北雨多,汇集到台北的四面八方的中国人也像台北的雨一样多。小小的台北包容着巨大的中国。真该死!以前怎么从来没意识到从国外回到中国的任何一个省都是回到祖国呢?表弟是对的,那几天我确确实实是回到祖国怀抱了。
2011年4月9日 于日本九州别府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