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青少年時一些事情走在同齡人的前頭外,好多事情都是慢半拍、一拍甚至幾拍。加拿大大選已過,美國大選在即,因而現在扯點兒關於選舉的事兒應該還不算太晚,算慢半拍吧。
最早接觸選舉,是小時候在農村,大約五六歲,還沒有上學。那時,爸媽在外工作,姐姐弟弟跟着爸媽,我在農村跟着爺爺奶奶。家裡還有我的老奶(爺爺的媽媽)和兩個叔叔及一個姑姑,共七口人。一天晚上,大概是夏末秋初的時節,生產隊裡召開本隊社員大會,吃過晚飯,大家就陸陸續續到隊裡打麥的大場裡去。其實,這樣的隊會也不是每個人都去開會,一般每家去個人就行了,我們家叔叔作為代錶帶着我去參加會議,至於為什麼帶着我,估計是爺爺奶奶嫌我在家鬧騰,哄我出去他們也好清靜一下。大人們議論什麼我們小孩子是不管的,我們自有我們的節目。快要結束的時候,不知怎麼我回到了叔叔的懷抱,他們大人好像在商量着要選舉記分員的事情。大家七嘴八舌議論了一會兒,後來提出了幾個人選,包括叔叔,每家幾個勞動力就算幾票,每家的代表就全權代表家裡所有票數,也有監票和唱票的,在隨着微風搖曳的煤油燈光下,在場裡光平但有些昏暗的地上,在每個候選人下面,用一根木棍或多或少地畫了一些個“正”字。至於記名沒有,婦女勞動力算不算票,或打折多少,一概不知,只記得最後把我叔叔選上了,他想推都沒有推掉。回去後被我奶奶埋怨了一頓,大概是因為這事出力不落好,還容易得罪人吧。
當學生後,也有過不少次選舉。比如班幹部呀,三好學生呀,等等。那時,特別是中小學時,是不用送禮的,班主任也不指定一定要選某某人,而且一般是差額選舉,差額比例在30% 到50%之間,全體學生們好像也是一人一票,並不分成績好壞或地位高低,而且是不記名的。選舉後馬上收集選票,當場驗票、監票、唱票並公布出結果。好像每次選舉都很順利,沒有出任何亂子或意外;也可能因為本來就沒有內定什麼,因而什麼都能接受,本沒有意外。相比之現在祖國上至國家領導人、下至鄉鎮村幹部的選舉,好像還要公正客觀許多。不知這些“公僕”們他們後來是把當學生時在學校里學的這種選舉忘了呢,還是對於選舉方法“與時俱進”了呢?反正我推測“等額選舉”、“指定選舉”應該是比較新的“與時俱進”的成果。
工作後,就不怎麼參加選舉了,但在八十年代曾經參加過市人民代表的選舉。我們單位是知識分子較集中的科研設計單位,也是響應上面的民主、政改的號召,真的要求人大代表候選人闡述他們的資歷,有何優勢,以及當選後如何服務於所在選區的人民,那時,曾天真地認為我們的社會主義民主進程真是一日千里,快要追上民主選舉已逾兩百年的美帝國主義了。後來,就是反“資產階級自由化”呀,“堅持四項基本原則”呀,知道我們不能這樣子來選舉,這是錯誤的,是西方資本主義妄圖顛覆我們社會主義祖國的罪惡陰謀,是“全盤西化”的惡果之一,我們決不能學習“資本主義的民主”,那是假的民主。另外,也知道了自己沒有辨別是非的能力,需要黨來領導一切,給我們指定人民代表和其他一切的代表。自那以後,我就有了自知之明,不去進行選舉了,再有選舉,我就躲到單位計算機房裡認真地扮演起警察來“抓小偷”了,能闖一百多關呢。另一方面,這實在太打擊我的自信心,後來當有機會單位領導鼓勵我申請加入共產黨時,我想,我沒能力呀,連是非對錯都搞不清,如果真的混進黨內,萬一再有機會那豈不又犯錯,那時就不是普通沒覺悟的群眾了,那會給黨造成損失、敗壞黨的聲譽的,就明言不申請入黨。後來發生了震驚中外的先說是“反革命動亂”,後來說是“六四風波”再後來說是“六四悲劇”(- 再後來就由你說吧),說明我的這點自知之明還真幫助了我。當我們單位的熱血青年們高舉團旗和本單位大旗上街遊行,並先後接受市電視台等多家媒體採訪時,我已經練成了一名排雷高手了,這次乾脆“打通關”了,一遍遍地觀賞到了最後通關後的祝賀禮花、特殊音樂和象電影播放完後最後出來的演職員表類似的遊戲設計製作者姓名的畫面。而後來上面要求清理本單位支持“反革命動亂”的人員時,這些弟兄們個個都蔫得讓人擔心他們會不會想不開。好的是單位領導並不十分認真追究,但有電視台的錄象為證呀,怎麼着也得處理呀,檢查要認真、深刻,一遍不行再來一遍;申請入黨的,考驗不合格,打回群眾堆里去;在團委裡面工作的,撤換下來,特別是團委書記,怎麼能帶頭遊行還抗大旗?也不能在第三梯隊裡呆着了,這樣的人在梯子上有可能把黨都給踹下來的呀。扯遠了,就此打住。
到國外後,又有機會接觸到選舉。一到選舉臨近,會接到電話,熱心向你推薦某位候選人,說他(她)多麼多麼關心你所關心的問題,你選他(她),他(她)會竭盡全力地去爭取你們的權益和解決你關注的問題等等。你告訴來電者說,你沒有選舉權。對方就會馬上結束對話,有時會禮貌性地說:“對不起,今天先談到這兒,以後再談”;也有的立馬掛斷。估計,心裡都會嘀咕你沒有選舉權,幹麼不早說,讓我費這麼多無效的口舌。其實,我也有心想給人家說明來着,有時是人家講得太快,連珠炮般,我插不上嘴;另外一些時候,屬於我的原因:或是也想了解一下選舉信息,或是辭不達意,讓人家誤會。不過,我理解人家,效率第一,時間緊迫呀。
聽不少朋友、熟人說,比之其他少數族裔人數來講,海外華人人口在所居住地方所占比例雖高些,但政治影響力不大,主要是華裔投票率太低,大家只顧賺錢,對政治不感興趣。我沒有研究查閱過華裔的投票率,想來是有一定道理的。我也願意用我的簡單算術頭腦來議論一下複雜的華裔如何對待大選投票問題,算是給大家拋塊磚吧,希望引些玉來。
美加大選的一些基本事實。一個是:在華裔中,大家越來越多、越來越切實地認識到政府的政策與每個家庭每個人的生活工作是會有很大關係的。比如最近的金融危機就是人的貪婪加上政府的管理職能缺失造成的。人的貪婪好像是無可救藥的了,因而政府管理缺失的責任就更顯得讓人不滿或氣憤吧。最近看到不少的文章都含有類似的觀點。
另一個是:可以假定北美的選舉是沒有舞弊的,也就是說,一人一票,都算數的,不作假的。這個我有一點親身經歷可以佐證:前一陣子,我加入了加國大選的義工隊伍,為一位華裔候選人助選,還有機會作為代表之一參與了一個投票站投票完畢後的記、監票工作。每一票都經過核對查驗,最後統計出各候選人在本投票站的得票結果後,所有的選票都全部當場封存以便日後需要時覆核。當然早就有專門的選舉法規定了很多的旨在保證公正公平公開的措施,比如當兩個候選人的選票接近到一定程度,目前加拿大是相差不到千分之一,就自動進入重新覆核程序,而且這次,東部和西部各有一個此類的例子出現。依此推想,整個大選應該是準確的。
最後,你的投票是自願的、受保護的。沒有人強迫你去投或不投;沒有人能強迫你投張三而不准投李四;你投人也好,選政黨也好,沒有人知道 – 除非你想讓人知道,告訴別人;而且,你投前投後沒有人會跟着你或監視、威脅你 – 當然,也沒有人會為要求你投某人選票而付你鈔票了。
一個共識。就是當華裔積極參加,投票率高的時候,參選的候選人以及在位的執政者都會更多地聽取、甚至重視華裔的聲音和意見。
有了以上的事實和共識,顯而易見,大家都應該積極去踴躍投票。首要的,是要提高投票率。至於投誰,那是第二位的問題。不知道投誰或者對誰都很不滿意,就去故意投一張廢票。你說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嗎,但那分族裔的統計報表出來後,你就會知道,你的這一廢票也被統計了,是和其它任何一張有效票一樣的一個“一”。因而,等下一次選舉前,你可能會看到你的族裔好像受到重視了。
如果你是這黨那組織的飯,恭喜你,投票對於你太簡單了,一分鐘搞定。苦就苦在我們這幫什麼飯也不是的人,你同意它的價值觀,但它也去出兵海外,搭錢賠人命,還惹人家反感、反抗;
你支持它注重環保,它又贊成大麻甚至毒品合法化;你期望它完善社會福利,但又擔心會變成你出來前所處的那個“社會主義”;更別說其它的問題如“槍支管理”了,“對中國的關係”了,“種族歧視”、“性別歧視”了,等等。其實,我想我們中的大部分人已經解決了溫飽問題,經濟上的波動不會使我們再餓肚子,只是能花的錢的多少或投資虧贏的考量。在這種情況下,很有必要着重考慮一些社會的道德價值觀等問題。因為這樣的問題是一個社會的根本問題,它會在相對較長的時間裡左右着這個社會前進的方向,也是現在能作的可以影響後代所處的是個什麼樣的社會的一件事情。
你也許會說,我那一票投不投對於誰當選都沒有關係,也許你是對的,但以這次加國大選來看,加拿大溫哥華南部選區,候選人Dosanjh, Ujjal (印度裔)得票16101票,Young, Wai(華裔)得票16068票,僅差33票。據今天最新公布結果,經過對兩人得票的複查,Dosanjh比Young多得22票當選。如果有多些華人出來投Young 的票,她就勝出了。當然,這只是個例子,說明也許你的選票很重要。
不管你那一票重要不重要,你想,這是你的權利,和總統、總理一樣的權利。國家專門撥出巨額經費進行選舉,並且一般投票站離你家不遠,走路也就三五分鐘,何不出來活動一下,熱鬧一下,排隊中和人聊聊天,投下你莊重的一票。據說,這裡退休了的Seniors, 不少視投票日為節日一般,早上就約好出來了,投罷票,再找個地方聚聚,談談聊聊,吃吃喝喝,到晚方歸。看,在人家都成為文化的一部分了。
不過,也不要太看重自己的一票,不要為自己的候選人操心太多,從而與別的候選人、擁護別的候選人的選民鄰居成敵對關係,或者自己弄到茶不思飯不香的地步。估計我們海外的華人大都不怎麼關心,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好像台灣同胞們在選舉時不同的飯們之間有互相爭執甚至打鬥的情形發生,大陸還遠沒有進步到那個階段。
總之,我想說的是:在這裡,能投就要投,想好投誰就投誰,想不好的話廢票也要去投。
祝你投得高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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