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山东由省长亲自坐镇,把高密的《红高粱》的影视基地部分拆除。虽然不知道拆除的原因,但确实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把土匪强抢,强奸妇女当英雄歌颂,也只有穷山恶水刁民无赖能干得出来。莫言的老家高密的农民本来就有土匪传统,庚子拳乱就是胶东一代的拳匪最先闹起来的。上世纪三十年代,那里更是个土匪猖獗的地方,可在电视剧里,一个个凶残血腥的土匪都成了抗日英雄。这让我想起来祖父八十年前作的一首叙事诗《难女行》。 祖父1934年应朋友之邀请,从平汉铁路局转胶济铁路局任职,在青岛郊游时,遇到一个为避兵燹匪患自伤一目,刺面毁容的19岁女子。祖父听了她的遭遇,悲愤不已,写下了这首七言古诗,诗文近于白话,不用解释谁都能看懂。 《难女行》丙戍暮春所作 海滨难女年十九,蓬首鹑衣貌非丑。芳腮犹著刃血痕,一目茫茫仗在手。问女左盲曾几秋,兼问刺面因何由。女云久住胶城北,家世小康勤耕织。庭训弗忘诗与书,重视贞操守旧德。无端东鲁多风烟,平虏复嗟箕豆煎。兵匪横行一丘貉,掠村焚屋灾连延。随处奸淫性恶展,闾阎姊妹濒于险。求死不遂求生难,茹痛毁容或幸免。溪前山后趋分途,儿唤爹娘妻唤夫。难中掩面救不得,哭声震野冲云衢。去冬比邻遭惨戮,体弱无依避空谷。暗怀霜刃期防身,刺罢双腮刺左目。玉颜斲丧利行藏。孑然乞食来琴岗。刮肉除睛非不苦,籍图辗转越乡土。回思罹祸初经年,肌肤虽孙节操全。从今独处冒风雨,绵绵此恨将终天。恨终天,终不悔,且喜白璧无瑕浼。不然早坠匪窟间,柳枝被躏花枝残。失身犹做含冤鬼,地下啾啾欲诉难。彼之言,安忍听,言到伤心泪已罄。 君不见,王政怀柔靖内外,怕呈干戈为民害。又不见,霸道穷兵结怨府,白骨盈郊血漂杵。劝君莫再掀风云,请视胶东刺目女。 祖父当时就认识到,匪患的根源在官府,“兵匪横行一丘貉,掠村焚屋灾连延”。当时正是第二次国内战争,蒋介石集中兵力围剿红军,根本无暇顾及土匪猖獗,民不聊生。地方军阀名为剿匪,实则和土匪做军火交易,官军攻入土匪阵地,土匪留下银元后撤走,官兵上来拿走银元留下武器,土匪越剿武器装备越好。 胶东土匪对百姓的烧杀奸淫骇人听闻,对人质之狠毒,远超过日寇的凶残。三五天不送赎金,即给其家中送去人票的一只耳朵或眼珠;再三五天,即撕票。撕票手段无不残酷之极。如将人埋入土坑,仅露头部,再用铁镐猛击颅顶,因被埋的人血液压向头部,故血花脑浆冲出老高,称作“放天花”。又如将人用铁丝捆紧,上身浇煤油点火,称“点天灯”。此外还有刀刺、刀铡、零刀削、活埋、剖腹、挖心等。 土匪偶尔也会和日军有冲突,就和胡传魁一样,“被皇军追的我晕头转向”,为了逃命自保放几枪。但土匪有奶就是娘,只要日本人招安发饷,立刻就投靠鬼子当汉奸。有的土匪也会抢日军武器弹药,那是土匪打劫,与抗日无关,反而会导致日军在当地屠杀百姓泄愤。他们同时还打劫国军和八路军。土匪被动和日本人那点冲突,与他们祸害百姓的罪恶相比,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计。 八十年前,祖父记叙了胶东土匪的血腥残暴。如今莫言获了诺贝尔奖,在那些无耻文人的笔下,他老家高密的土匪就成了抗日英雄。如今的电视剧里,抗日成了万能遮羞布,不管什么土匪强盗,泼皮无赖,杀人恶魔,只要打过日本人,就成了民族英雄。如此无行文人,对得起那些死于土匪暴行的无辜百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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