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学车梦 天蓝蓝的,白云飘飘的,枝头的小鸟喳喳的唱着多情的歌。 杨澜开着我们一万二千英镑买的二手宝马车在格拉斯哥郊外四通八达的高速公路上以八十mile 风驰电掣的速度开了两个来回,满载着我们的欢笑和得意。 一开始就开宝马车,这将是多么得意的事情,我狠不得每天晚上都睡在这宝马车里了。 可是,车买了几个星期了,“黑马王子”象施了魔法似的在停车坪一放几个星期没有挪过位,为了我想要学车这件事,和老公商谈了不下百次,可老公说什么也不让我学车,他的理由是:我不适合学车。 为了这件事,理论来理论去,他只有两个字“不行。”他将车钥匙锁进他大学专用的办公室,任我怎么求他都没有用,他是铁了心不想让我学车。 杨澜说由她来教我,肯定行,也不知杨澜看中我什么,竟比我自己还有信心和把握,我很感激她的姐妹义气多于对我自身能力的认知。 可老公不是感性思维的人,很认真地说“这不是你的强项。”这话我们家人常说,经典源于以前国内大学一位从事科研的同事朋友,他个子不高,讲话时不时有些结巴,可此人很自信,而且他老婆也的确是出了名的漂亮和能干,当时卫视有一节目很火叫《玫瑰之约》,当大家津津乐道美女美男时他在旁边结结巴巴地插一句,“那可不是我的强项。” “那可不是我的强项。”以后这话成了我们朋友圈内的经典词语。 最后,杨澜的老公说:“我看这样行不行,你们俩比试比试,看谁学得快,谁行谁先学,在国外不会开车可行不通。” 老公一门子心思在他的学业上,任何时候不能同时做两件事,他根本没有考虑去学车,买车也完全是由于当时一头热、心血来潮所致。 老公当时为了打消我学车的兴致和热情,破例同意尝试比车。 为了给自己壮胆,我当时大言不惭地向老公宣战,“我一定能赢,三个月内,我一定通过路考。” 现今这世界,越是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的人越是胆大能夸,那时我什么也没想,只是为了激怒他。 “有本事等一下见分晓。” 今天正好是周末,初夏的天气凉爽而悠长,太阳懒洋洋在西边对着我眨眼,杨澜将他们自己的车也开来了,够姐妹地说:“只给你们一小时的时间,否则出人出力出油钱我岂不成了冤大头了。” 杨澜教我,她老公达教我老公,一个小时的时间决定胜负。杨澜的老公说这样很公平,杨澜是老“教练”了,而且我和她相互之间也很了解。 而我心里早就开始打鼓了,我可从来没有摸过车,就连体育项目如跨栏、平衡木样样笨手笨脚,就连骑单车都是常常一边脚在不停的加速,一边手却很劲按着刹车把,不知是骑是停。手脚不够用,脑袋瓜子更是不够使唤,平衡能力差、反应能力更差、应变能力就更加没法谈,遇事慌神没有一点谱,老公先前说的“这真不是我的强项”一点也不为过,确确实实。 新媳妇头一回坐花轿,这可全是为了杨澜,如果不是她那么够意思陪我看车、买车、想让我跟她学车,我真不敢毫无准备就挺身而出。 很快他们所说的基地就到了,离我们居住的地方很近的一个工厂,五六点钟工厂基本上没有人了,那儿真是天然的练车场地,开始是一条长有五百米的直线车道,旁边是一字儿排开的厂房和简单的办公地点,路面很宽,可以容纳三辆车同时出入,五百米车道右边往下有一个转弯,缓缓的下坡,紧接着慢慢变陡,坡下是一个弧型车道,可能是平时为了装载货物的大卡车掉头而设。 听杨澜说这个场所成就了许多的中国学车手,英国当地人这样的起始学车并不多见,大部分是跟教练学,三五十堂课到上百堂课契而不舍的学车是常有的事,道路上随处可见教练车,他们的安全意识重于金钱。只有到了学车的人自已完全能够控车了,才能够由一个年龄超过二十一岁,有三年驾龄的人陪伴并且有各类保险方可以上路驾车。 而那时我来英国也才三个月,我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懂,就连临时驾照也没有办好就赤膊上阵了。 我们分布在直线车道的两头,工厂轰鸣了一天,象一只咆哮过后安静的雄狮,西边的晚霞红彤彤将工厂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凉爽的晚风轻轻地吹拂着我们,是多好的一个去海边度假的日子,金子般细碎的余辉洒满我一身,可我没心思去欣赏。 按计划杨澜教我,她老公教我老公。 杨澜开始就直入主题教我起步。起步,手动车学起来并不容易,杨澜先将要令告诉我,这一步其实是最难的一步,开始很难找到那个 biting point,我硬着头皮很认真地记要令一二三,象小学生记乘法口诀似的花了不少时间。 杨澜继续说着,打火以后,踩下离合器,一档,慢慢加油,调整找到那个不高不低的点,杨澜当时还是很热情很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地教我,看前面的车头是否抬起来了,这样试了两三次,还算成功,每一次车头都抬头了。 杨澜说如果顺利抬头,下一次就可以起步了。我按照她的旨意做,可一起步不只是象刚刚学步的小孩子揺揺晃晃一头栽倒在地,而是“呼”地一下如鲛龙出水冲出了好几十米,我大叫“怎么办?”杨澜大喊“刹车!刹车!”我还是不知所云,脑袋里灌满了水,哪听得见她在说什么,最后,杨澜情急之下怒火中烧地把手闸拉起来,“黑马”极不情愿地摇头摆尾了许多下才停下来,像一头不肯认输的狮子。 杨澜脸拉得很长大声说:“一定要知道刹车!”“情况不妙就刹车!听明白了吗?” 杨澜出国以前是国内某杂技团的演员,平时其实是一个胆大心细、沉稳而有耐性的人,否则学不成走钢丝,还能玩一手绝活----朴克变英镑、朴克变美元,在每一年全英学联组织的春节联欢晚会上的表演吸引了无数痴迷的观众,以至于当时某某财团的老总爱惜人才,想让她变出滚滚英镑,最终将她调入某某银行英国某某分行。 今天完全变了,象火烧眉毛似的,开始只不过为了赌我赢而耐着性子,我偷偷看她一眼,那可是憋红了脸,只是装姐妹装有耐性还没有发作,耐着性子又教了我几回。 这一回,我想我一定要好好表现一下,否则我太对不起她了,而且我一心想着要刹好车,劲是太猛了一点,她当时低头只顾看我脚上的动作,一个趔趄,向前,她的头撞在挡板上了,立马一个红疱越来越大,象灯泡似地愤视着我,杨澜手摸着头,眼睛红红的象一只沙滩里虎视耽眈的螃蟹冲着我吼,“不教了,学会了也整一个马路杀手。” 打开车门,看都不看我,冲到另外一头去汇报去了。 我被她的愤怒急了:“不学就不学。”心里想的是失去了她的支持肯定没戏了。 痛定思痛是在愤怒平息之后许久的。 真的,学车的信心和自尊心重新拾起来是许多年之后。 七月发表于《华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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