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的最后一场雪 ——写在中国文化再生之际 病枕轭 文化曾是荷尔蒙过盛期孩子们的恶梦乡。我也不例外。非常不幸:打小未识什么文化名宿,赏格风流,独传人家,山孤野老之类。日子久没几个文化字号耳廓里嗡嗡,便越发弄不懂什么是“文化”。 陈丹青辩白自己不是“文化人”加一句:人太多了,利用的都利用过了,忽然想起文化忘了,我操,那赶紧来弄文化。不经意拾得,震掉正在蹬的自行车链子,外带我死鱼般咧着的下巴。 什 么是“文化”?甲先生慢悠悠哼哼:喝茶是文化!乙先生火烧屁股口喷吐沫星:吃肉是文化!丙先生怀抱酒瓮痛饮,似醉非醒揽定杯中物:难得糊涂,才够上文化! 丁先生辨不明众人高论,本想溜过去了事。偏肚子不争气,震天价一声响,放出个屁来。一众人等径自狐疑不知所云,先生煞有介事一指身后青烟:咿呀!呔!各位 看官:“屁”是真文化! 茴香豆孔先生听的心惊肉跳,强摁住抓狂心神,桌上几个酒水“茴”字敲地当当响:醒醒!快醒醒!姑奶奶!横竖挡着点斯文,老祖宗永远是汝等之文化! 耳道里隆隆响。连整一片我还是弄不清什么是“文化”?她来过?去的久远?孤身只影自哪来?又打哪儿一去永化却青烟不回头? 风丝丝剌剌穿过叉开指的手;看不见,握紧拳头青筋暴露。仍不知何曰文化。 戊 先生一旁嘿嘿地暗笑:美人是文化。性是文化。叉叉圈圈是文化。我呸,已老头跳出来吐他一脸:那年月我跟谈了七年的女朋友,好不容易找一地两人想亲热一下; 先生我掏出命根子正准备行周公之礼;咣一声门被踹开,一大沿帽警察闯进来;用手铐指着我的小弟弟,硬叫它缩回裤裆里。我呸!文化!真不要脸! 庚先生红了脸过来打圆场:要我说:遵纪守法,懂得听话。懂得听谁的话,懂得听弦外之音,懂得听似懂非懂,懂得有的听懂有的听不懂,懂得听了之后回恰当的话。这才算懂文化。我的天,他一口气差点没噎死。。。说出那么多懂不懂来! 辛先生正撅着屁股摆弄自己的牡丹花。听这话转身瞪大双牛眼:不对不对!你们说的都不对!尽是糟粕!思想才是文化!文化才是文化! 壬先生一旁吐口嘴里的烟圈,不阴不阳慢条斯理:改革是文化,发展是文化,GDP是文化! 讲了半天我有点明白:缘本我就是一尊邪魔当道!迷乱心性强暴了文化?撕碎她秀美的旗袍外饰,吞噬她赤裸的灵肉;强迫她柔美的身体与我交媾;任由私欲攫取狂放和快感;几近昏厥仍不忘歇斯底里地大叫:文化!文化!我终于占有了你! 好好浇你的花!癸先生漠视我的暴行,边说边把手里的粪桶轻轻撂下:文化?!文化?!粪桶,牛粪,才是文化!哼哼! 弄半天什么都是文化。什么又都不是文化。像茅房墙上糊着,一股骚臭味的泥巴。 车轮碾在冰冻的路面上嚓嚓直响,夹杂着机械部件吱吱的怪叫声。 人脑思维层层叠叠的曲皱,被这声波演变成简单的平滑肌。车厢里回荡起崔健的《快点让我在雪地上撒点儿野》,久违的声音,久违的乐曲,久违的,撩人心魄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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