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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浪人的博客  
旅美十八年, 重拾笔写中文, 把文化的根再连接, 闲时自娱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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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白佬"与"喜儿" (一) 爱在它乡 2007-02-22 06:40:51

    丽莎, 来自香港. 原籍夏门鼓浪屿, 世代书香. 出生时家里已有了四个姐姐, 第五朵金花的降临, 让盼儿的父母决心把她当儿子养. 土改, 三反五反, 公私合营, 大跃进...革命的风潮是越来越热火朝天, 家里的日子却一天比一天难. 但自从有了第五朵金花, 世界开始变了样. 不但公私合营时欠下的股息得到了发放, 甚至等待多时的赴香港探亲申请也得到了批准. 一切的喜从天降都是老五呀!自那以后父母就将她叫---喜儿.

    随着维多利亚港越来越繁忙, 丽莎家的生活真是蒸蒸日上. 可无论这香港怎么香, 也无法阻挡丽莎决心漂流异乡的理想. 经过千辛万苦, 丽莎终于来到了大苹果--纽约. 那气势磅礴的世贸中心, 那登高挥手令人意气风发的自由女神, 那些外表灰暗而又随时逬发思想光芒的纽约大学教学楼群, 那藏万卷书的图书馆, 还有大教室里每天灵魂的碰撞. 丽莎不得不对着大西洋喊---美国, 你真美呀!
 
    花样年华转眼即逝, 大学毕业后, 喜儿就再也没了喜气. 同学中就算她运气最差. 难道真是好花不常开, 好景不常在? 还是风水真是在轮流转? 打工上学, 为的是毕业后能扬眉吐气. 可她却总是无法如愿以赏. 在同学中, 她年纪较长, 懂事而灵秀的她一直没有男人缘, 尽管不如张曼玉般如花似玉, 至少也比林心茹长得乖巧. 朋友们都为她抱屈, 又有什么用呢? 年青留学生不愿找没有绿卡者, 年长的绅士又怕她是为了绿卡. 新移民群体里特有的这种病态心理, 着实焦灼坏了丽莎成熟的春心.
 
    讲到\"绿卡\", 只有在海外漂流过的人才能完全理解其含意. 没有绿卡, 就叫做没有身份. 试想, 一个人连起码做人的身份都不被认可, 会是怎样一种滋味. 因此, 为了这做人的资格, 人们往往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要做人, 也就先不是人吧. 为了做这不是人的人, 抛偶弃子的多多, 出卖灵肉的有之, 乃至谋财害命...; 想来也真不知是谁之过, 不就为了做回人嘛.  
 
    大卫, 一位不知道自己生命从何而来的孤儿, 拜上帝的额外眷顾, 让他幸运地来到了曼哈顿富有的犹太药商家里. 直到五岁前, 大卫对自己的身世毫无知晓. 突然有一天他母亲严肃对他讲: \"大卫, 晚饭后, 来我房间, 我有重要事要同你商量.\" 大卫从未见过母亲如此严肃, 也想不出来还会有什么事会大到现在还不能同他讲.  大卫草草用完餐, 早已将此事遗忘, 跑到后院同邻居家小孩欢快的玩上了.
 
    母亲虎着脸将他叫回, 并认真地对他讲: \"现在是该让你了解你的来历的时候了.\" 大卫满腹疑虑, 难道我就不是从娘胎里出来的吗? 他母亲直截了当地讲: \"你是我们领养的孩子.\" 大卫不明白什么是领养. 他母亲再进一步地解释: \"别的小孩都是从母亲的肚子里生出来, 而你不是, 你是我们选择的生命, 我们比别人都幸运, 在我们想要孩子时, 我们遇见了你, 选择了你. 因为你的出现, 我们享尽了人间天伦之乐.\" 大卫激动了, 因为他与众不同, 他是被父母选择来的生命.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 他见到同学就问: 你是选来的生命吗? 同学们大都感到莫名其妙, 但又都被他的喜悦所感染, 而同为这一选择的生命自豪.
 
    世事常是, 有心载花花不开, 无心插柳柳成行. 丽莎还在读书时就认识大卫. 那时大卫在学校图书馆任职. 离开学校几年后, 大卫的偶然出现改变了丽莎的生命轨迹.大卫和丽萨如同所有的爱情一样, 不期而遇, 爆发火花, 尔后步入殿堂. 婚后, 如同所有的凡人, 有了两个精力充沛的小子. 为了让孩子们有足够撒野的空间, 他们买了一栋占地一英亩*位于长岛小镇杭庭顿的老屋. 丽莎终于有了完成她美国梦的机会, 望着这杂草丛生, 辽无人烟的旷野. 她看到了鸟语花香的庭园, 流水瀑布的泳池, 花岗石铺满的厨房..., 大卫一位为学校供书公司的小职员, 丽莎一位全职妈妈. 为了完成梦想, 他们处处精打细算, 经过千挑万选终于将未来家园的梦想, 确定在了一位憨厚的印度包商身上. 他们在家庭站看装修材料时认识. 大卫夫妇是典型的城市白领, 如所有初次拥有家园的新人, 既满怀激情, 又不知从何着手. 渴望拥抱世间的所有奢华, 口袋里银量又不甚充足. 面对琳琅满目的花花世界, 大卫夫妇陷入了一片茫然. 此时一个带着浓重南亚口音, 节奏快捷而又指令明确的声音惊醒了大卫夫妇, 辛哈, 这位皮肤微黑, 有着一双明亮大眼的印度小伙子.  看到这位年青人利落地下单, 大卫忍不住开始向他请教. 辛哈不厌其烦地向大卫解释各种材料的优劣, 并不吝传授省钱的妙方. 大概真是选择生命的显灵, 大卫又一次被选上. 原来, 辛哈不但对各种建材了如指掌, 而且还自己拥有一个建筑工程公司. 由于员工大多非法移民, 工程报价优于任何美国人公司.
 
    两个月后, 大卫顺利地将自己在市区的小屋卖掉.  趁着售房款还没花掉, 先将95%的装修工程款预付了. 圣诞节将至, 大卫再也按捺不住乔迁的喜悦, 提前一周从城里开车到新居, 看是否还有什么最后需要补充. 来到这寂静的荒野, 想象中热火朝天的工地却是一片寂静. 推开虚掩的大门, 大卫凝固了. 不是因为纽约摄氏零下二十几度的冰天雪地, 而是他的心, 他的信心在那满天的风雪里变得比冰还凉. 他节衣缩食的血汉... 房内一遍狼籍. 工程完成不到一半, 而他们下周必需搬出已卖的居所. 大卫和丽莎开始了连环电话扣打, 经过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辛哈. 他友善依旧, 并客气的告诉他们: \"由于预付款已花光, 他又没钱垫付员工薪金, 只好选择停工, 如果能立即增加预算, 他一定两肋内插刀花高价也要将工人们请回来, 如果现在抓紧, 新年后一定能完工.\"
 
    能有其它选择吗? 大卫和丽莎决定按原计划搬家, 同时请律师起诉辛哈. 纽约的冬天总是多雪, 在圣诞节前一天的早上, 大卫拖家带口来到了恶梦初醒的家园. 进门后全家人的心再一次冰凉了. 原本已遍体淋伤的工场, 又遭到了强盗的洗劫, 竟连不值钱的冰箱也给搬走了. 大概是小偷们在忙乱之中, 从冰箱里掉了一块三文鱼在前门车道上, 好在冰天雪地, 鱼已冻成了冰块, 否则, 也会被野狗叼跑.  平安夜, 全家人聚在火炉前, 既不想上超市买食品, 也不愿上餐馆, 更无心上教堂. 凑合着将这小偷们留下的圣诞节礼物---三文鱼在火炉中烤上. 大卫和丽莎在无奈中, 下定决心依靠自己的力量, 建设美好的家园. 常言道; 不在沉默中爆发, 就在沉默中死亡. 节日后, 他们聘律师打官司, 同时自己买材料, 请工人, 联系垃圾公司, 自行租了一个四十尺的垃圾货柜集装箱,  丽莎严然一副总包工头样.
 
    清晨丽莎在去家庭站买材料的路上, 一边亨受着明媚的阳光, 一边想; 真是不干不知到, 印度阿三逼我上梁山, 竟意外让我省钱. 突然一声巨响把丽莎惊醒, 她一阵胡言乱语的惊叫: \"哎呀呀, 我怎么了, 完了, 是我闯红灯把人撞了....\" 真是上天真有眼, 丽莎车毁, 人未伤. 可难为了对方, 好在保了全险, 也就再增加官司一桩. 人啊! 真是一旦奋起, 要有多顽强就有多顽强. 丽莎没有被车祸吓倒, 第二天去租车场, 临时租一辆皮卡又上了战场. 工程进度突飞猛进, 亮丽的殿堂在丽莎妙手指挥下, 很快就露出了曙光. 深夜, 除了呼啸的北风, 一切都那么静. 丽莎和大卫躺在床上, 讨论着未来园林的布局. 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 大卫和丽莎几乎是同时从梦中惊醒, 那响声象是\"金刚\"的脚步声, 更象飞机撞进世贸的撞击声....大卫翻身而起, 冲出门外...\"主啊!...\", 听到大卫的惊呼, 丽莎立马跟出来...; 金刚也没有来, 飞机也未往下栽, 是门前那棵倒霉的百年老树倒了下来, 它不往前, 也不往后, 竟对对直直地压在了租来的皮卡上面. 真是\"北风那个吹...\", \"洋白佬\"和\"喜儿\"上哪里才能申冤呵? 夫妇俩无言以对, 已没精神去看个究竟. 默默地回到床上, 但再也无法入睡了...一夜的半睡半醒之间搞得人更加疲惫, 乃至于消防车的警报声也无法吸引他们的注意, 直到那些不断晃动的警灯和嘈杂的喧嚷仿佛就在窗前. 他们才如梦初醒, \"着火了.\" 他们冲进小孩房间, 带着孩子们奔出门外. 全家人顿时瘫软了下来, 房屋完好无损, 是那四十尺的垃圾货柜莫名其妙地着火了...天亮了, 消防队员们也离开了, 前院的半英亩土地上, 遍布了那些经过高温发酵, 臭气熏天的宝贝垃圾. 大卫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赶到办公室, 已是下午一点半. 同事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大卫想真他妈倒霉, 真是坏事传千里呀. 来到办公桌前, 桌上空空如也, 只有一个大信封, 大卫无力地打开....
 
亲爱的大卫;
 
    感谢您十三年来的任劳任怨, 我们为曾经有过您这样优秀的员工而骄傲.......
 
 
 
欲知后事如何, 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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