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犹太教规, 犹太血统与否是随母亲, 与父亲无关. 母亲是犹太人, 子女自动就是. 这倒真让人不得不联想, 也许犹太祖先恐怕是母系社会. 所以他们才能象母亲持家般, 善于精打细算. 那么丽莎和大卫的孩子们, 算华人还是犹太人呢? 此时的丽莎绝不谦让, 既然教规如此, 不信鬼神的她也要坚持原则, 要求大卫按祖上的规矩办. 大儿子开朗外向, 长大后不必超过刘德华, 本身就是个小费翔. 小儿子安静内向, 不是华佗, 就是李时珍.   

 

     既然儿子们算是华裔, 丽莎就决心按中国人的教育方式来培养了. 一但确定了认同, 中国人的神童孵化程序就开始. 星期一, 三放学后上数学补习; 星期二, 四放学后上语文写作补习; 星期五放学后学钢琴; 星期六上午学绘画; 下午上游泳课; 星期日上午随父母去唐人街买一周所需食品, 中午顺便全家上广东餐馆喝茶. 下午上中文学校. 大卫看到这样的日程叫了起来: \"这哪是在培养人才呵, 你这是在建天才加工厂.\" 丽莎不服气: \" 这算什么? 在中国小孩们比这还要多太多的家庭作业.\" 大卫显然面露不悦: \"这样孩子还有什么童年?\" 丽莎更来劲了: \" 常言道, 少壮不努力, 老大徒伤悲.\" 大卫仍不放弃: \"你这样会把孩子们的创造性思维都扼杀了.\" 丽莎毫不示弱: \"创什么造, 今后上不了长春藤大学,  我还有什么脸去抛头露面? 他们哪有什么机会出人头地? 既然他们都不是犹太人, 按华人传统一点也不会错.\" 丽莎列举了一长串华人家长们怎样奉献, 将孩子们培养成全才. 要是自己不好好培养, 怎么能在朋友圈有脸. 她告诉先生, 中文学校家长们个个在比. 不单比自身的成功, 孩子们的成就更是家长们炫耀的资本. 丽莎讲: \"树要皮才能活, 人活却是为张脸.\" 大卫越听越迷惘, 但又不愿继续争执, 心想咱们走着瞧吧.

 

     西方的犹太人天生就聪明绝顶, 从马克思到爱恩斯坦; 从\"威尼斯商人\"到格林斯番*个个智慧非凡, 不需<辛德勒名单>*就可罗列一长串如雷贯耳的犹太英雄豪杰. 东方的中国人尽管自明朝开始从世界第一经济体下滑, 途经五口通商, 甲午风云, 支那沦陷到十年浩劫跌破谷底. 可这并未影响\"四大发明\", 孔子, 孟子, 老子外加孙子兵法的流芳百世. \"东亚病夫\"借改革开放触底回升, 二十年卧薪尝胆, 不但翻盘在即, 而且英雄辈出. 这两种优良基因的天仙配, 不产出个小牛顿, 也得培育个小比尔-盖茨, 这才符合优化组合嘛. 丽莎一但下定决心, 自动化生产线就启动. 两个儿子在高强度的填鸭式教育下, 一个月后就初见成效. 大儿子上三年级, 文理功课名列前矛, 小儿子刚上幼儿园也从不调皮捣蛋. 

 

     选前, 幼儿园老师来电约见家长. 傍晚丽莎匆匆来到学校, 心中七上八下的乱跳. 她怎么也想不通, 儿子已乖到象只哑猫, 居然还要被约见, 实在有些面子上过不去. 等在教室外还有几位被约见的家长, 大家都各自笑谈着小孩的各种顽皮恶行. 尽管丽莎也客气地与她们寒暄, 但内心却想: 调皮捣蛋怎么还有脸炫耀. 终于排到丽莎, 她快步催前并热情洋溢握住老师的手, 脸上堆满了竞选拉票式的灿烂笑容. 她感谢老师对儿子的关怀, 并不停地抱歉儿子给老师添了麻烦. 老师被丽莎的热情感染, 也是笑容可掬. 老师兴高采烈的盯视着丽莎: \"哇, 真是三日不见得刮目相看哪, 听说你参选, 为你高兴, 可没想到你这一露脸, 就年青了十岁.\" 丽莎顿时更加神采飞扬: \"谢谢恭维, 你也是红光满面呀,  还望大伙投我一票呵.\" 这一来一往的美式客套, 把气氛烘托得人人都开怀大笑. 她们继续聊着无关紧要的时尚话题和社区要闻, 竟然将约见的主题忘了. 直到十五分钟过去, 后面的家长敲门. 老师才想到正题还未谈, 不过她起身向后面的家长抱歉后, 立刻低声地对丽莎讲: \"你得尽快带儿子去看医生, 我无法确定, 但凭多年的经验, 你儿子可能有自闭症.\" 丽莎的头嗡的一声: \"这怎么可能...\" 老师尴尬地笑着说: \" 对不起, 我们下次再谈, 不过别忘了尽快看医生...\" 她起身握住丽莎的手: \"多谢来学校.\" 同时她转头对快进来的家长抱歉: \"请再给我们一分钟, 谢谢!\" 丽莎见其它家长已进来, 也就不便多问, 只能挤出无赖的微笑与老师道别.

 

     这一夜丽莎怎么也无法入睡,  她从来家教严格. 小儿子从不违背她的指令, 在丽莎的强势管教下, 他个性温顺内向. 但是这与自闭怎么扯得上边? 第二天, 丽莎一大早起来就忙开了,  今天是距投票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 丽莎电话手机响个不停, 她又要安排下午最后的拜票活动. 到中午她已有几分昏头转向了, 这时儿子钢琴老师又来电凑热闹: \"丽莎, 今天不用送你大儿子来了.\" 丽莎不解地问: \"为什么?\" 他气恼地讲: \"实在不可理予, 自上周五给他上课后, 我钢琴就坏了, 无论怎样都调不正确, 直到今天调琴师将琴全撤开, 才看到你儿子笔记本塞在踏板和音键的夹层间. 这成人的手还伸不进去, 这足足耽误了我一周的教学.\" 丽莎正忙得不可开交, 哪有心来与老师理论, 只是心里气得牙痒痒. 丽莎一心想着这最后的冲刺, 助选人员也在催她赶在周末交通高峰前, 去老人院拜票. 可这世界总是天不如人愿, 在这样忙得都快开锅的关键时刻, 大儿子学校却来电话, 要她立即去学校. 她真不明白今天是闯了什么鬼? 只好一边让助选人员先去拜票, 自己急急忙忙赶往学校. 她边开车边心里嘀咕, 这不成心让我在最后关头丢面子吗. 赶到学校老师与大儿子都在, 原来大儿子今天不是一般的调皮. 他真的差一点儿就在老师头上尿尿了, 他看数学代课老师是新人. 竟偷偷放了一只鸽子在老师抽屉里, 老师上课打开抽屉鸽子突然间飞出, 老师慌乱中眼镜也摔碎, 课也无法继续下去. 丽莎越听越气, 选举日前, 竟然让她如此没面子, 情急之下给了小子一耳光. 原本这代课老师还好讲话, 他本人也是华裔, 可正在此时路过的校医立刻上前阻止, 并将小孩带向医务室, 同时通知了校长, 还打电话报了警. 丽莎还想与校医争辩, 可校长不由分说地将她带到校长室, 此时警车也呼啸而来. 丽莎这才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急忙打电话向大卫求援, 并电告助选人员受困情形. 民主党竞选办律师立刻来电, 要求她冷静且立马道歉, 同时他们会请同为民主党员的学区总监立刻赶来. 此时大卫已抵达, 他立即赶往医务室, 必须在社会福利局人员到达前, 先将儿子接走.

 

     在美国怎么教育孩子都行, 但不能动手打. 一但发现有对儿童施暴, 医生或教师必须立即报案, 否则也违法. 通常警方和社会福利局人员会同时赶到. 一但儿童被社福人员带走, 家长必须请律师出庭证明自己有能力正常扶养孩子, 否则将失去子女监护权. 许多华人没能入乡随俗, 还抱着子女是自己的私有财产观念, 而丧失了子女监护人资格. 好在大卫即时赶到, 拜民主党学监的斡旋, 丽莎痛哭流涕的忏悔加和颜悦色的道歉. 甚至, 当事人代课老师也代为求情, 校长和警察最后也就高抬贵手而放她一马. 折腾了大半天, 不但颜面尽失, 连最后的拜票也落了空, 还差点连人都进了警察局. 天色已晚, 丽莎在大卫和学监的陪同下, 落寞地走出校门. 突然间, 嚓..嚓...一阵闪光将校门照得通明. 学监立刻挡住闪光灯, 将丽莎等推进大门, 转往后门离去. 回到家里丽莎大卫相对无言, 都已精疲力竭, 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已快中午, 按平常日程此时已误了孩子们上绘画课, 可昨天的挫败真让一家人都疲惫不堪.  丽莎什么也不想做, 也无兴致再去最后关头拜票. 唯一觉得立即应办的事, 向代课老师道歉. 致电到学校值班室要老师电话, 值班员却在花名册上怎么也找不到. 只好求助于大儿子班主任, 班主任只淡淡地讲: \"代课老师已辞职.\" 丽莎向老师说明来电用意, 拿到了代课老师的电话. 丽莎立即致电代课老师: \"嗨, 我是丽莎...\" 不等丽莎开讲, 老师打断了她的讲话: \"请千万别再道歉了, 应该道歉的是我, 因为我的无能, 连小孩子都觉得该欺负, 因此才导致了你的失控制. 我真担心由于我的无能, 影响选情而让大伙的希望落空...\" 老师不但不责备学生, 并把自己作为实例, 来劝丽莎让儿子自由发展. 他的故事让丽莎震撼了, 而且完全颠覆了她生产天才的全部逻辑思维. 该老师曾荣获上海数学竞赛大奖, 中国科技大学免试入学, 哈佛大学全额奖学金读完本科, 耶鲁大学全奖学金获得硕士学位. 毕业即被华尔街争抢. 然而, 很快他就现了原形, 到处无法与人相处. 尽管他各项专业基础雄厚, 但他既嗅不到血腥, 更不是食肉动物. 在这遍布豺狼虎豹的现实社会里, 他彻底迷失了. 任何圈养的动物, 根本就不适宜到华尔街这种野生动物园. 更何况他这种填鸭程控培育出来的温室花朵, 既不会芬芳四溢地召蜂引蝶, 也没有野花草春风吹又生的强劲生命力. 很快他就被华尔街扫地出门. 在长时间失业后, 刚考出教师执照, 试用代课的第一天, 却又被学生欺负, 还可能因此而坏了众华人的美梦....; 丽莎越听越烦, 冲着电话脱口而出: \"难道该让孩子们学会打, 砸, 抢不成?\"

     放下电话后, 丽莎完全变得没精打采. 大卫也懒在床上不停地换着电视频道, 丽莎拖拖拉拉地在卫生间磨磨蹭蹭. 只有孩子们仍然精力充沛. \"妈妈...爸爸...快来看.\" 大儿子在楼下大叫. 大卫想: 别他妈又倒棵树下来. 丽莎却显得无动于衷, 她只轻声叹息: \"大不了, 把房卖了, 连昆仑山居士都可免了.\" \"妈妈, 爸爸, 快来看, 我们上报啰! 哈. 哈, 妈咪闭着眼睛...\" 大儿子津津乐道的大叫, 丽莎再也沉不住气了, 健步冲过去, 一把抢过儿子手中刚送到的<每日新闻>长岛版. 丽莎一只手挡着闪光, 半眯着眼, 身后站着警察的照片; 配着黑体大标题: <华裔众议员候选人施家暴被警方问话>. 这是丽莎一生中最难忘的星期六, 明天将是她期盼已久的选举日. 今天却让她一生中初次玉照荣登头版. 丽莎拿着报, 看着看着面露微笑, 慢慢地又笑出了声, 最后变成了大笑, 那笑声到后来就分辩不出是在笑还是哭了. 那笑出的酸楚泪, 真的是五味杂陈. 

 

     这一天家里电话不断, 众乡亲, 乃至民主党基层选举委员会都各献奇招. 可这周末能做什么呢? 即便星期一开记者招待会澄清事实, 但选举已事过境迁. 一但结果出来,  再论是非曲直还有任何意义吗......

 

 

*故事素材来源于真实生活, 名字和具体情节进行了文字加工. 如果故事情节与你的生活完全吻合, 也许你的生活本来就与小说一样戏剧性, 而你还不自知. 或许你就是小说的主人公, 博客文章版权难保, 愿你早日将生命注册, 以免人生盗版悲剧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