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对爱因斯坦的影响

谭岳

都知道爱因斯坦喜欢演奏小提琴, 有时也弹钢琴。说音乐对他的生活有直接影响,大概没有人持异议。那么音乐对他的科学理论有没有直接的影响呢? YES或NO。

先说NO。 按常规,按科学研究的方法和习惯,是没有那种可以注明出处的直接影响,即在科学论文脚注和文献索引中可以列出一笔什么音乐作品来说明这种影响。爱因斯坦酷爱音乐,学习演奏音乐,主要也是从人文情和音乐美的角度去享受陶冶,只不过音乐培育和帮助了他的非凡想象力,不过他也会有意识将音乐作为一个工具帮助启发他的思维,走出困境,这个在后面谈YES时会更多涉及。和其他艺术形式不同,音乐自身有很强的物理属性和数学属性。无论是管乐,弦乐还是声乐,都要依靠物体振动发出声音这一基本的物理现象,并拥有时间维度。另外,音乐物体振动发出的一个声波由近到远依序地发出很多不同的振动频率,也就是说一个音本身也包含着其它不同的音,简称泛音列,是一个声波"涟漪"。嘿嘿,活学活用哈,涟漪是这几天的热门词。虽然音乐有这些物理属性,但没有看到过任何史料或传说表明爱因斯坦学习演奏音乐的同时,对音乐的这些基本物理属性有过特别的关注,并将其与他的物理探索有所联系,但愿不是我孤漏寡闻。爱因斯坦对音乐的关注主要是艺术方面的创造性与想象力，而非其物理或数学方面的理论描述。

再说YES。可是爱因斯坦本人却明确无误地声称:“我的相对论产生于直觉,音乐是其直觉后面的驱动力。我父母在我六岁时开始让我学习小提琴,我的新发现是音乐感知的结果。”(Shinichi Suzuki, 1969. "Nurtured by Love. A New Approach to Education", p90). 这是他对日本小提琴教育家玲木镇一说的一番活(玲木镇一创造了一套与传统完全不同的小提琴教学体系,很适合很多初学儿童学习,音乐界称为玲木体系,主要于儿童业余学习小提琴用)。估计科学界对艺术家的话持比较谨慎的态度，不大见科学家引用这段话。

爱因斯坦的妹妹玛娅这样描述过她哥哥: “他会弹一会儿钢琴,然后站起来说,就是它,我现在找到了。音乐里的某种东西将他的思维导入新的和创造性的方向。” (Jamie Sayen, 1985. "Einstein in America", p26).

爱因斯坦的儿子汉斯这样描述过他父亲:“在他的工作中,任何时候他觉得路不通了或碰到了困难,他就逃到音乐里,那通常就会解决了他的难题。” (Ronald W. Clark, 1971. "Einstein. The Life and Times". p106).

爱因斯坦还说过:"当我审视我自己和我的思维方法,我得出的结论是,想象力的秉赋更胜于吸收绝对知识的才能。" "所有伟大的科学成就必定是从直觉知识开始。我相信直觉和灵感...有时我确实感觉我是对的而还不知其道理。" (Edited by Paul Schilpp, 1979. "Albert Einstein: Autobiographical Notes")

爱因斯坦的亲密朋友Alexander Mozskowski 说: “爱因斯坦认识到在音乐和他的科学之间有一种无法解释的联系。并提到爱因斯坦的导师马赫曾指出,音乐及听觉经验是描述空间的元件。”(Robert Mueller, 1967 unknown work, p171) 马赫讲的这句话有些难懂费解。但这次公佈探测到引力波时,说的就是LIGO"听到"了引力波,我想也就是马赫这句话的意思了。

了解这些后,就会相信音乐对于爱因斯坦不只限于娱乐,或修身养性,或通常意义上的音乐欣赏。它还直接影响着爱因斯坦的科学工作,虽然这种直接影响很难用传统的已知的可行的方式方法载入科学史。但可以说,爱因斯坦做出对人类贡现的伟大成果时用了两个工具: 数学,用于阐述理论。音乐,用于启发思维。

数学公式图例：

音乐公式图例：

顺便欣赏两首爱因斯坦曾经学习演奏过的两首乐曲（在同一个视频中，约七分钟）：第一首是莫扎特的弦乐四重奏G大调K156第一乐章,第二首是巴赫的D小调二重小提琴协奏曲第一乐章。都是充满活力充满朝气的音乐。各个声部,既在全曲统一的大轨道上并行前进,也在各自独立的小轨道上变化分离。各种线条交错叠置,既出奇不意,也回归呼应,是典型的古典音乐杰作。调侃地说,或许他的相对论也从中获得不少灵感呢。至于是对广义的那个，还是对狭义的那个,就只好凭想象到音乐中去找了。正好是一机会向老爱学习,培养想象力。

下面这个视频是完整的莫扎特小提琴与钢琴降B大调奏鸣曲K378。爱因斯坦13岁时就是迷上了莫扎特的小提琴奏鸣曲，从此认真拿音乐在他的生活中当回事，是不是这首无从考证，但据传爱因斯坦也学习演奏过这一首。这个视频是当代德国小提琴名家苏菲穆特的实况演出，苏菲穆特是当今古典乐坛上小提琴的大姐大。她的声音有些与众不同，音色非常优美，演奏慢板时稍带点儿沙沙声，揉弦很棒。这是个实况演出，称得上同类演出的最高水准了。全曲约二十分钟，快慢快三个乐章，典型的奏鸣曲结构。有兴趣有时间的朋友可找机会听听感觉一下，能让爱因斯坦着迷的莫扎特小提琴奏鸣曲是个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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