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这个真实故事,令人振憾,令人唏嘘!令人沉思。爱,到底是什么?
是美是丑?是善是恶?是福是祸?为什么她可以又是天使又是恶魔?。。。。
暗恋四十年,我终于拥有、但又不得不忍痛放弃的尘封往事 为保护个人稳私,文中全用化名
暗恋四十年 湖南知青网 作者 asd99999
我有个幸福的家庭,妻贤子孝,我老婆比我小六七岁,在文革中我挨斗挨整最惨烈最痛苦的时后,十七岁的她风华正茂,是当地文艺宣传队最漂亮的小演员,追之者众,她却慧眼识人,不顾一切污言毁誉和所有亲友的反对,认准了我这个穷愁潦倒的“现行反革命”。六六年为躲避武斗,我返回长沙一个月,她不放心,竟单身一人冒险寻到长沙找到我家,足足等了十几天才见我一面,我亦为其深情所感。六七年十月,十八岁的她冲破一切阻力与一无所有的我结婚,她纯朴、漂亮、能干、贤慧、是逆境中我的最大安慰。
婚后不久我蒙冤入狱,我妻怀着身孕到处为我鸣冤申诉,七O后我儿子刚出世我即被冤判七年, 七一年我父亲因受我株连也被关进了牛棚(学习班),家中时常断炊,才二十二岁的她只好带着孩子返回乡下娘家,但娘家后母却骂她是反革命家属不许她住,要她滚出去。她哥哥本巳入伍入党提干了,也因受我株连而被清退出部队复员回乡种田,她所有亲友都劝她离婚,不少当地复员军官、帅哥、新贵都狂热地追她,但她坚贞不屈。她搬进一间乡下人家废弃的牛棚,不接受当地任何人资助,自力更生,从医院找来劈医用竹棉签的业务,凭一把菜刀两只稚嫩的手日夜操劳,苦苦抚育着一双幼儿幼女。天热,乡下牛棚蚊子多,她双脚浸在两桶清水里,周围再点五六根蚊香驱蚊,劈竹棉签通宵达旦。当地才二十多岁的公社权贵因追她无望,竟协迫农村大队干部逼她与我划清界线、逼她与我离婚,甚至断她口粮,议价粮也不准买给她,她常常数月无粮,仅靠红薯萝卜度日,幸亏—些乡邻和好友给她一些粮票,她才死里逃生。她给狱中的我写信说,她决不离婚。她永远等着我。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入狱四年,也从末停止过抗争,天天上诉,在狱中戴着脚镣手铐唱国际歌,撕了判决书交入党申请,趁母亲来米江劳改农场探望之机从狱中夹带敉万字的“狱中来信”,我父亲连抄几夜写成几十张大字报贴上了市中心的五一广埸,轰动全城,不屈的斗争终于争来了市法院的复查,终于撤消原判予以平反了。
平反了,我并不为当地权贵所容,处处受挤压,连法院裁决的补发工资,单位都没补发给我(扣除牢饭钱后每月应补十三元),工作也不安排,一气之下,我只身返回长沙,拖板车、搞冷作、当水工,一无户口二无粮,什么苦和累都受过,最后病倒了,我妻闻讯,立即带着孩子赶来长沙,她再苦再累也要和我生死在一起,我们佃住南郊农家,她用一把菜刀两双手养活病中的我和孩子。
一九七九年,我父病故,我父亲单位同情我也欣赏我的文笔,同意我带工龄顶调到公司工作,并安排我当办公室秘书,我宁可当营业员不肯任秘书职,因为我不想写那些歌功颂德的假话文章,单位只好要我搞业务。首先负责厂矿业务,我业绩显著。—年后经市商业局批准任命我为家电部副经理。任副经理二十余年,我年年销售数百万。这二十余年是我人生的黄金期。
乘改革开放之春风,我妻也在蔡锷路借钱租一门面做小百货生意,月入千金,三年还清了—切债务,制齐了一切家当,也支持了我任职期间能两袖清风。
多年来,我妻也太劳累了。—九九O 年,我关了正经营红火的小店。天下的钱是赚不净的,够用不欠账就行了。为了享受我热爱的生活,为了回报她数十年辛劳,我没要她再工作了,专门陪我出差,玩。
十年之中,我们游遍了名山大川,游遍了北京、天津、唐山、秦皇岛、北戴河,承德避署山庄、曲阜孔庙、上海苏杭、崇明无锡,广州、深圳、珠海,宝鸡、汉中、成都、重庆、峨眉山、乐山大佛、都江堰、长江三峡、西安、洛阳、贵阳、黄果树、泰山、普陀山、昆明、西双版纳等等三百多个城市和名胜古迹,足迹遍于全国。 我妻之待我体贴入微,持家勤俭,待人贤淑,人见人夸。应该说我是幸运的。可惜的是她跟我一样是初中生,但她是文革中的初中生,仅识字而已。我爱书如命,省吃俭用藏书近千册,基本都是古今中外名著,她—本也不看;我忧国忧民忧天下,她只认柴米油盐;如果谈文学谈诗词谈美术谈时事政见,她瞌睡沉沉毫无兴趣。她全部心血只倾注在我的身体和生活上。到晚年,可能是她一生受苦太深,她不信苍生信鬼神,天天念经拜佛,佛前一跪就是几个小时,念念有词修来世,这似乎是她的全部精神寄托。生活情趣的差异,我真无可奈何。
其实我妻还不是我的初恋,我的初恋折磨了我整整一生,也毁了我的一生,这是我终生难言无处可诉的痛。
早在六二、六三年我就读于某校时,有—位高雅漂亮的才女“甜甜”,其母是湖湘文化名人王湘绮之后,其母又是原上海华中美专齐白石的女弟子。名门闺秀的甜甜不但长辫垂腰,唇红齿白,美艳惊人,而且气质高雅灵秀,能诗会画,能歌善舞,同学中无不侧目,但甜甜只与我、苦苦(女)、骄骄(男)、四人亲密无间。我们天天在—起吟诗作赋、写生画画,那是多么幸福而短暂的青春岁月啊!当时骄骄狂热追甜甜,骄骄天生满头卷发,酷似普希金,英俊漂亮,也很有放浪形骸的诗人气质。骄骄的油画和素描都极好,尤擅诗词,家境亦富裕,市内有几栋私房出租。寒酸的我望尘莫及,我对甜甜只是视如蓬莱仙子,一直只在心中偷偷暗恋而已,倒是甜甜对我并不冷淡。
六三年秋我幸运地录取于重庆十三航空学校,入校即为上士学员,长沙仅招两名,命运之神在向我招手,我喜极之余在同学中四处报喜辞行,大家都为我高兴,甜甜知道我喜欢听她唱越剧,有一天还特地单邀我在岳狱山林阴深处为我清唱了一下午越剧。晚上正好上海越剧团来长沙演出,她又买来了两张票邀我去看越剧。从湘江剧院出来,深夜至凌晨,我俩漫步江边,清风明月之下,她目光灼人,真如凌波仙子。我万分冲动,真想拥之狂吻,但又担心名花有主。我试探地谈起骄骄有才有貌也对她有心,她淡淡地说骄骄怀才而狂傲,他可作朋友,但不可托付终身。她还说:有一次,骄骄想吻她,她瞪骄骄一眼,骄骄退之好远。我不知她这是对我的信赖?暗示?还是警告?我痴呆呆硬压住狂跳的心却不敢吻她,我甚至不敢主动去牵一下她的手,虽然我很想牵着她的手永远在月光下漫步。她却始终笑靥如花,无拘无束。(二十多年后她说那一天一晚她也终生难忘,她说当时她作了一个少女最大胆的种种暗示,我却有如呆鹅让她失望)。
第二天,苦苦又来约我江边散步,她默默无言又不肯分手,张郎送李郎,送到大天光,我们在江边月色中来来回回走了一个通宵。我告诉苦苦我喜欢甜甜,我写了一封表露心迹的信请苦苦转交给甜甜,因为我们四个人是最亲密的朋友。苦苦似乎泪眼汪汪点了点头,临别,苦苦塞了一封信在我手上转身跑了。
苦苦的信是用工整的小楷写在艺术信笺上,信笺上面还绘了“杨柳岸,晓风残月”的意景图,信的内容赤裸而火热,两年同窗,她说她己整整暗恋了我两年。她说她也看出我喜欢甜甜,但甜甜是骄骄的,她们早已两相情悦,等等。对苦苦我一直只视如纯真小妹,尽管苦苦也很美,有小鸟依人般可爱,我心中却只有甜甜。我当即草草复信—封拒绝了苦苦的爱,可能这伤了苦苦的心,其后苦苦竟休学不来学校了。奇怪的是甜甜也休学不来学校了。 当然我给甜甜表明心迹的求爱信(这是我一生中唯一一次向女性求爱)也无回音,我强烈的自尊心被伤害极深,从此一别十年,我亦无缘再见甜甜和苦苦了。
当时我明明收到了接兵单位录取通知,又等了十来天,突然派出所来人通知我,因名额有限,经研究我的名额被取消了。一下子我掉入了万丈深涯无边苦海。当时我只怀疑是政审出了问题,因为六—年社教时十六岁的我在市委召开的青年积极分子时势座谈会上,我以赤子忧国之心坦言过:亩产几万斤的大跃进是吹牛皮;讲人民公社办食堂是大锅饭;讲全民炼钢劳民伤财得不偿失;讲过苦日子是三分天灾七分人祸;讲彭德怀上万言书是为民请命。我怀疑市委“不打棒子、不戴帽子、不入档案、畅所欲言、言者无罪”的承诺是假的。因这一切载入了档案而使我入伍被除名。人人都知道我接到入伍通知,即将要步入航空军校了,却突然被除名。我无颜去学校,更无颜见甜甜和苦苦,我难以承受这政治上和情感上的双锤重击,一气之下我下了农村。
到农村后,我心如死水,—心只想过夜枕波涛.攸然诗酒的生活。一个月后,苦苦来信了,她讲因为我伤了她和甜甜的心,她俩都再未去学校了,(我不知怎么会伤甜甜的心,是我不该托苦苦转交求爱信?我更失望也更想念甜甜了,但我不敢、也无从打听)苦苦信中还说因我拒绝她对我长达两年的深爱,她恨我,她以为我是入军校要高飞了才拒绝她的爱,为了留住我,她要折断我的翅膀,所以她参与了一埸恶作剧,没想到真成恶果,害得我没去航空学校却下了农村,她也十分痛心和后悔。她已受到良心的惩罚,她非常痛苦。她请求我原谅她,她甚至希望我能回到她身边,她要用终生的爱来补偿我。她还说我走了以后,骄骄在狂热追甜甜,甜甜为躲避骄骄的狂追到某越剧团当演员去了。
当时我并不知道苦苦在我即将入伍前参与了什么恶作剧?我心己死,反正一切都无可挽回了,我既没深究也没复信苦苦问是什么恶作剧。直到文革中我被打成“小邓拓”,日批夜斗我不服,跳井抗争,党委抛出档案,我才知道是当年苦苦从甜甜手上骗到了一本我送甜甜的《诗草》,苦苦找到重庆十三航校驻长沙招录学员的某校官送了一些材料,除了《诗草》外还有一些落叶知秋之类的画稿,其中一副漫画头像下腭有—黑点,说这是影射毛主席下腭的肉痣,头象边有—草写的“周”字,也说是反写的“毛”字,(美校同学周跃下腭也有—黑痣,这是与周跃开玩笑画的漫画)而画纸背面却写了一首七律诗:“云锦飘然聚日边,雄心倾慕古先贤。满腹牢骚无人识,一身穷病有谁怜。常向书中寻知己,每从被里觅诗篇。春花秋月勤耕作,自有风云绕笔尖”。
根据这些材料,我被打成了“现行反革命”。判决书说我“一贯思想反动,自一九六一年以来,为彭德怀鸣冤叫屈,攻击三面红旆,书写反动诗词,攻击党和社会主义,丑化伟大领袖毛主席,捕后态度顽抗,在监内继续进行反革命活动,攻击无产阶级专政”。
唉,皆因情之祸引来报复,毁我一生。我受尽了种种非人折磨万般苦难,我全家人皆恨苦苦,但我对苦苦却恨不起来反而怜之惜之,对甜甜则思之更深,当然这是终生无望,高不可攀的暗思暗恋。
(因受字数限制,续下)
-- 暗恋四十年(接上文) 下乡的第二年春,我回长沙探家时,特地到了我曾十分熟习,曾来过无数次的甜甜在城北的家,我多想再看看我梦牵魂绕朝思暮想的甜甜啊,但小屋院门紧闭,静寂无声。院内桃花火样红。想到甜甜去年对我的求爱信竟置之不理,今年我再没有勇气喊门了。我找来一支粉笔,在门上写:“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落款写的是“前度刘郎今又来”。(我姓刘)写完,我匆匆跑了。(三十年后再相逢时,甜甜说为这次门上写诗,她一看就知道是我这“刘郎”写的,她满城找过我,只知道我家已搬了,人又下农村了,却无法联糸上我。尽管苦苦知道我的下放地,却不肯告诉甜甜。)
还有一次,当时已处于严密监管中,“反革命”帽子还只是拿在“群众”手上的我,听同事议论明晚XX越剧团会来靖港镇演出。XX越剧团正是甜甜所在的越剧团啊,多年不见却朝思暮想的甜甜会来演出么?我虽然自知今生无望并决心要永远忘却甜甜;我虽然明知违反单位的监管条例会招来批斗和皮肉之苦;但我仍然强烈地想再见甜甜一面。
乡里晚饭吃得早,太阳没落山就开饭了。我没去吃饭,趁别人都吃饭去了,我偷偷溜出了后门,急步向山坳中走去。从我住的地方到靖港镇有近三十里远,路上为避开别人(我在当地己公开揪斗十几次,几乎人人认识我。)我走走躲躲停停,三十里路走了四个多小时。到靖港镇时已快九点了,演出早已开始,古戏台下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我没钱买戏票,也不敢靠近人群(怕人家认出我这个“反革命”)。我爬上湘江堤畔的一颗高树,只见古戏台上灯光如织人影晃动,唱腔虽经扩音器隐隐可闻,但哪能分辨出甜甜的倩影和声音啊!我只在心中默念,甜甜啊!你知道我来看你吗?你知道我有多么想你吗?你知道我为了今晚夜行三十里的风险吗?
夜十点多钟,演出结束了,曲终人散,灯也熄了,周围寂黑一片,我爬在树上久久不想下来,我沉醉在自己的幻觉里,我想象着甜甜在舞台上的漫舞英姿和甜润歌喉。这一晚值得,将我对甜甜的百里相思拉近到了咫尺之遥。
快天亮了,我才依依不舍地从树下来,急匆匆地往回赶。赶回单位,人们正好吃完早饭,我被逮个正着。当天上午,就开了我的斗争会,一顿拳脚之后,硬逼我交待昨晚找谁搞反革命串联去了。当然夜会甜甜的事打死我也不会讲,我只说我想家,跑到湘江边上北望长沙坐了一夜。从此我的房门入夜就被反锁了。
还有一次,在一个职工的玻璃台板下我看到—张少女照片,这张照片上的少女虽然没有甜甜的风度气资,但眉唇眼角都像甜甜,乘人不备,我从这位职工的玻璃台板下偷走了这张照片,这张不知是谁的照片我随身密藏近二十年,虽然发黄并破损了,但坐牢搜身查监都没被抄走过,这是我一生一世唯一的一次“偷”。
二十余年后,我回城不久,在一次偶然的同学聚会时,我意外地与甜甜狭路相逢,二十余年音讯全无,但我们仍一眼就惊魂骇魄,双方都如电击一惊,久久凝视,默默无言,都老了,都年近四十了,风雨煎熬中都己早生华发, 都己无昔日之青春年少的风彩,然气质神韵依然在,只是朱颜改。甜甜只问了句你还好吗,问了我的电话号码就匆匆走了。我—夜无眠,千思万想盼电话,我有好多话想说想问啊!
终于电话响了,甜甜约我到烈士公园人工湖边春晖桥畔见,我早早痴立春晖桥畔,幌如梦境,终于甜甜来了,“疑是惊鸿照影来”啊 。
反正都老了,时过境迁,我厚着脸问甜甜当年为什么不但不回我的信还躲着我不见。甜甜一脸惊愕茫然,她说她从未收到我的信。她反指责我负她一片衷情,当年江边漫步她一再暗示,我却比十八相送中的梁山伯还蠢,不得己她连夜修书挑明心迹托苦苦转交给我,我却不回不理,她又羞又气大病—场。后来骄骄天天来看她,她怕骄骄追她缠她,她才搬了家,躲到越剧团去了。(文革中,骄骄也因诗惹祸,无辜以反革命罪蒙冤入狱,甜甜又奔劳数百里去探监看他。骄骄平反后在某杂志任编辑,已与一位比骄骄小二十岁的小姑娘结婚了。)甜甜后来多次到我家想打听我之下落,我家已搬了。问我邻居,又都不肯告之我家搬往何处。(因为邻居都知道我是被一位女同学举报害了。)从此断了音讯。至于苦苦与甜甜,她们二十多年一直是闺中密友。但苦苦却从不对甜甜提起我。
啊!原来这一切都是苦苦定计设谋,苦苦为横刀夺爱,贪污了我与甜甜双方互托的唯一情书,苦苦不但活生生拆散了我们,苦苦甚至为了不让我高飞远走竟不惜折断我的翅膀,用恶作剧的举报让我不能入伍,使我身陷囹圄。二十余年我们饱受煎熬却一直蒙在鼓里。
第二天,甜甜找来苦苦,时隔二十年,三个生死冤家又在烈士公园人工湖边春晖桥畔聚首,苦苦痛哭着承认了这一切,她说真爱是自私的,甚至为了真爱也是不择手段的。苦苦表示对不起我们,她坦承二十年至今她始终默默地爱着我,苦苦还说要在心中永远忏悔,但又永远割不断这痛苦的爱。苦苦还说她为这份无望的真爱也招来了报应,吃足了苦头。因为我入狱前我父亲将苦苦制造恶作剧陷害我的情况写信告到了苦苦单位,苦苦出身不好,文革中因此被斗得死去活来,剪半边头游街、捆打、关押、一个美貌如花的少女折磨成了半老徐娘,最后不得不嫁给了一个痛惜她的聋子。唉,二十年无爱的相思,二十年的凄风苦雨,也真不知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我和甜甜又能再说什么呢?情啊!这可怕的情,这割不断理还乱的情,都二十多年了,依然浓浓犹在。一切误会终于澄清了,一切灾难终于过去了,我们三人又在湖畔痛陈往事,通宵热泪长流。
其后,甜甜差不多天天来陪我(甜甜在某厂当工会主席,我当经理,都是上自由班的闲官)我向甜甜倾诉了这二十年我对她的种种暗恋蠢情。我让她看了因想她而偷来的不知是谁的破损照片,甜甜讲我是一本永远读不厌的书,她要细细地读懂我每一页。甜甜表示要用她的心来补偿我对她二十多年的思念和因她而招来的苦难灾祸。
我喜欢听甜甜唱越剧《葬花词》,为此我还一字不漏的背熟了全篇《葬花词》。甜甜说她找关系到电台录音棚好好为我录一些她亲唱的越剧送我作为纪念。令人沉醉的爱让我们重又青春焕发了。
我朝思暮想的初恋、我心目中高雅秀美的才女、圣女、仙女终于回到了我的身边,深深暗恋二十年,我终于拥有了。一切苦难都算不了什么,都值得。我们仿佛都年轻了二十岁。
对于苦苦,甜甜—再讲她是个好人、苦人。她要我从内心原谅她,她甚至再三要我也吻她一次以作为安慰和了结。在甜甜的安排下,我们三人曾夜游狱山古寺,甜甜告诉苦苦我不再恨她,也理解和感谢她这二十余年的痴心不改,为了和解,甜甜鼓动苦苦主动来吻我。我以为这只是玩笑。苦苦竟真的扑上来狂吻,她热泪长流久久不肯松手,我脖子都咂痛了,足足半个多小时,甜甜站在身边默不作声。事后苦苦说这是她二十多年的心愿,她满足了,她不再扦足于我们之间了。此后再也没见过苦苦了。
当时,我刚刚回城,生活很苦,甜甜总是想方设法搞营养品给我补身子,她不准我在她身上用一分钱,还经常硬要塞钱给我。她有个幸福的家,甜甜的工资差不多是我的四倍。她丈夫是电气工程师收入很高,对甜甜百依百顺。甜甜儿女都英俊漂亮,成绩很好,正准备高考。我也讲了我妻子的坚贞贤淑,甜甜常来我家,对我妻子赞不绝口,她们关系极好。我与甜甜再三约定,今生今世永远只作红颜知己,把恋情深埋心中,决不越雷池—步。
这样双方克制了半年,难啊!情到深时难自禁,我们每周至少三次相聚,有时谈诗论画,有时相对无言默默注视泪流满面。
有一次在烈士公园人工湖畔,烟柳如云,垂丝拂面,我不禁触景生情,低吟道“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纵使杨条似旧垂,还应攀折他人手。” 甜甜竟说,错了。应该是“纵使杨条似旧垂,不应攀折他人手。”说完竟扑到我怀里大哭起来,我也与之狂吻,思思念念二十余年,都垂垂老矣才有这突破防线不顾一切有如火山爆发的初吻。闸门一旦打开,江河奔泻千里,再好的家都置之度外了。我内心深感对不起老妻,但我也割不断这二十多年来双方都浓浓的真情。何况甜甜才思敏捷诗词歌赋画样样比我行,尤其她天天为我唱情意绵绵的越剧,醉人心魂,她风韵犹存,她是仙女,我也成了神仙。
但是我还是想守住最后防线。我们相约,只做情人,决不能毁了双方都十分幸福的家庭。我们每周相聚三天,巫山云雨,难舍难分。
又过了半年,甜甜经常垂泪沉思。甜甜声言她是名门之后,她要爱得光明正大,她要爱得明明白白,她要爱得无牵无挂,她要爱得死去活来。她要不惜一切代价重新组合家庭,她要尽一切努力来补偿和值换我的贤妻,她要送我妻一栋位于五一路广场的私房(市中心,价值近百万)和十万现金,她早巳与丈夫分居并达成了离婚协议,她做通了儿女的工作,其儿女都改口了喊我叫“爸爸”。我再三表示双方的家都不能毁,他说她要找我妻子谈一谈,试一试。
火山终于爆发了,趁我到天津出差,甜甜怀带十万现金存折和五一路私房产权证找我妻子谈判,我妻子火冒三丈,说千万黄金也买不走我共患难的丈夫,我妻子拖把菜刀要追杀甜甜。
我回来后拼命熄火,我妻子要我今生永不见甜甜,甜甜哭肿了双眼身怀存折现金天天找我要一起私奔出走。我两难啊!从快活的神仙一下子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一边是坚贞贤德患难与共的柴米夫妻;一边是二十余年朝思暮想情趣相投历经磨难的深情初恋。我两边安抚两边不依。我焦头烂额无法可施。贤妻成了狮子,情人成了猛虎,我躲又不是,伤又不忍。最后,我请来双方单位的领导及双方亲朋好友反反复复做了二个多月劝解工作,风波才初步平息。
不过故事还远未完结,三方的心始终在痛,我妻子至今还常常梦中哭醒,甜甜至今还夫妻分居(未离婚),我的心—直在流血,尤其我妻子与我情趣不投时我就怀念甜甜,早几天在长沙路遇甜甜,她满眼愁怨久久凝视无言。她只说她妈妈病了,她妈妈想看看我。她给我她的手机号,我不敢去啊?我怕旧伤复发,更怕风波再起。“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尽期。”
不写了,又一个伤心的不眠之夜。静夜痛思,我只能独自舔抚自己心灵上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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