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日本后一呆数年不曾回国,到92年春天初次回国时忽然意识到时光一下又溜走了四五年,想起了那句“白驹过隙”。接到原单位通知要我去办理离职手续并处理个人人事档案,说停薪留职期限已过,档案需要移交居处所在街道办事处管理。我出国前也搞不清楚街道办事处位于何处门往哪里开,回国两周间还要搞那档案破事觉得十分麻烦。去人事处商量可否继续代为保管档案,人事处一老阿姨说,代管可以,代管费每年一千元。我说你这不是敲竹杠嘛,要不你干脆一把火把这破档案烧了算了,反正那东西本来就是一包垃圾。老阿姨翻我一白眼抢白说,要烧你自己烧啊,不要出国几天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说档案是垃圾,亏你讲得出口!后来还是多亏找了瞿秀秀帮我斡旋通融,使我得以将人事档案继续留在人事处代为保管,费用999元,保管期限五年。瞿秀秀一“斡旋”结果大不一样,我对那大为降低的档案保管费用和保管期限都很满意,却不免心生感慨,对瞿秀秀说,时间久了都有点忘记了,一办事情又想起来了,在国内随便什么屁事,不找点关系就处处受碍,张三李四阿猫阿狗只要有点小权力谁都能给你小鞋穿。瞿秀秀戏谑说,人事关系人事关系嘛,不通关系还是人做的事情吗?你是到日本去做了几年假洋鬼子,忘本了吧? 碰到原图书馆副馆长赵宏博,很热情地寒暄,邀请我去他办公室坐坐,瞿秀秀说,人家现在早已经是馆长啦。我连忙道喜,赵宏博一脸憨厚笑道,哪里哪里,老皇历了,我其实做什么都一样,无所谓的。瞿秀秀后来告诉我,我出国后不久,顶替老何做图书馆长的老张就退休了,赵宏博顺理成章升任馆长。听瞿秀秀说原馆长老何退休后脑中风半身不遂了,赵宏博瞿秀秀宋晓琳等几个图书馆老员工去看望老何,老何老婆听说赵宏博当了馆长,感慨说还是小赵人好厚道,懂得感恩,当了馆长也没忘记老领导,不像那个张明超忘恩负义,没爬上去时候三天两头到领导家里献殷勤,一爬上去了就过河拆桥,老领导退休了没利用价值了,就死活不认人了,生病风瘫了,一次都没来看过。太不是东西了!老何半身不遂后说话不利落,听他老婆聒噪极不耐烦,眉头紧蹙,有点大舌头地打断他老婆说,啰里啰嗦没完啦?你个老太婆懂什么?!我是为党为人民工作,要人家感恩你个人干什么?!人在做天在看,每个人做什么怎么做,大家心里都有本账,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啰里啰嗦有什么好多说的! 93年至96年,每年我都回国看看,短则十天半月长则一个多月呆在国内。去原单位学校过数次,见到瞿秀秀宋晓琳等人。瞿秀秀问我是否记得吴东进,我说怎么不记得?她告诉我吴东进在北也门和孙莉莉生了孩子,现在是两个老婆了。宋晓琳在边上说吴东进老婆没志气,忍气吞声还呆在北也门,“要是我,早就跟那个畜牲一刀两断了”她说。听她俩说吴东进已经退休了的丈母娘章淑慧仿佛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在路上遇到熟人躲躲闪闪,就怕别人问起吴东进和她女儿在北也门怎么样。 另一个让我十分意外和震惊的消息是那个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葛振军居然死掉了,而且是烧死的。宋晓琳和瞿秀秀你一言我一语地告诉我事情的原委,说是葛振军生意越做越大,在市里黄陂北路那里都开了饭店,钞票赚了老多,生意不要太好嗷,可是有一次他的有家店铺失火,他原本人在屋外,却冲进失火的屋里想将一皮包钞票抢救出来,可是有去无回,结果烧死在屋里了。“真是要钱不要命啊”宋晓琳感叹说。我听她俩说那事时,不由想起从前葛振军与校工足球队愣头青摔跤,一只手轻而易举将对手摔倒在地的往事,我说葛振军肯定是自信有十足把握能够跑出来才会跑进去的,他是被太过自信给害了。 瞿秀秀笑说宋晓琳正在练一种神功,功夫了得,可以让一个想象中的金圈大轮子在肚子里转圈。宋晓琳哈哈大笑,说不要太夸张,侬在嘲笑我嘛。她告诉我她练的是FA轮功,是薛明达介绍她练的。她说那功法很好,练功同时还必须要学习“老师”讲话才有效果。我说,什么讲话?“老三篇”吗?她笑说,不是不是,是“真善忍”。我说,不是真善美吗?怎么变成“真善忍”啦?宋晓琳告诉我FA轮功的师傅“李老师”功夫出神入化是一神人,什么难治的毛病到他那里没有不手到病除的,说有个驼背背上背个罗锅一辈子了,去看李老师,李老师在他背上罗锅上拍一巴掌,那罗锅立即就平了,那驼背从此昂首挺胸中国人民站起来了。还有一天生傻子,大胖脸小脑瓜,十好几岁了智力却不足三岁,李老师在他小脑瓜上摸了摸,那傻子智力顿时突飞猛进,现在正在恶补数学,准备挑战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云云。宋晓琳说薛明达感叹韩天琦运气太差,早走了几年,如果摆到现在那个肝癌根本就是小事一桩,李老师一发功,手未到病已除。我看宋晓琳一脸虔诚膜拜表情,笑说,其实现在也未必晚,请李老师摸一把韩天琦的骨灰盒,说不定韩天琦就死而复生又可回到人世间来啦。(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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