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世紀前半葉,人民常常被經典地污衊描述為華老栓、阿Q、祥林嫂、閏土。 一句話結論: 人民不過是愚昧無知、自欺欺人、嘮叨絮煩、平淡乏味的一群。之所以這樣公然對人民不敬, 乃是因為傳統上安分守己而顯得木納的人民需要被“喚醒”, 並刺激他們“勇敢地”站出來以命相搏做天下的主人。至於天下能不能實現全部主人沒有辦事員,便無人關心了。 當執行任務期間,或目標達成以後,還活著的人民不僅煥然一新地被戴上了“眼睛雪亮”的酷鏡,同時人民還開天闢地第一次被冠以能夠“創造歷史”之高帽。轉瞬間,“人民”不再麻木死板, 反成了蓋世無雙之英雄。愚笨的人民已經在紅色文豪們筆下過世作古;現代之人民, 即便未立尺寸之功,也理所當然地“站了起來”,挺胸笑納“創造歷史”桂冠、明眸皓齒美容。不諳經典卻嘲弄古人、咒罵先賢成爲人民作文、演講之必備時尚。他們不但以為自己不再呆板愚昧,更覺得自己欣欣然有亙古智慧、飄飄然具絕世聰明。每個個體也都覺得自己就是那能夠創造歷史、無所不知之“人民”,因此誰也不服誰。 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民可有力量,民難有智慧)。實際上, 高舉不會使人民增加半寸,貶低亦難降人民一毫。民眾類似魏徵言下具有水一樣的特性從未發生變化,也不可能有本質突變。古代之水如雲蕩蕩,像海滔滔、若溪潺潺。現代之水要么被悶在水庫, 或任憑魔王在其中逆遊,甚至被引導氾濫而成災。 有人又感嘆人民如羊一般隨波逐流。其實古代人民確實有一點羊的質樸特性,因為羊曉得帶牠去草地的是牧人而跟隨,也知道咬羊朋友脖子的是豺狼而逃避;羊天然不缺這些基本常識。現代人已經比羊高明很多,因為他們判斷人之善惡經常只根據其人某個不討喜的動作,或某句不合適的話語;又或根據報紙、電視、媒體上之剪切導向。他們凴直覺喜歡甜言蜜語,而對笑容後面的故事絲毫不感興趣;他們甚至願意寬容、大愛咬羊脖子的;卻因看不順牧人的衣衫而時常用角頂撞他, 甚至恨不得置他于死地。 這或許就是古代人民比之現代人民最大之異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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