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韵以为是少平在孩子身上花的心思太多,冷落了自己,就趁放假把果果送到铜城母亲那里——他要和少平再重温一下热烈的双人世界。回家的路上,她还想象着就着少平卤的牛腱子,俩人都倒上一杯红酒,再关掉电灯,点上蜡烛…然而回到家里,却只看到冰箱里少平一天前已经做好的一大盆面条。 见媳妇回来了,少平从盆里挖了两勺,放在锅里热上。肖韵尖声叫道:“这什么呀,看着像喂猪一样。” “这怎么了,肉丝面,香着呢。”少平奇怪的看着肖韵,“这一大盆,够咱俩人吃两三天了,每顿一热就能吃,省去多少做饭时间?” “儿子不在家了,这待遇也差别太大了吧?”肖韵半开玩笑的说。 “儿子是长身体的时候,我们是大人,怎么能一起比?”少平给她解释说,“孩子吃饭是为了长身体,大人吃饭就是为了不饿,费那么多功夫干吗?” 肖韵又一次失望了,去接果果的时候在母亲面前诉苦。母亲觉得这可能是女儿不做饭所致,肖韵的工作清闲,少平工作忙,回到家里却还得做饭。肖韵明白了,人常说抓住一个男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抓住他的胃,她回去立马找了一堆关于做饭的杂志,还跟着电视上的美食节目学习。没过多久她就学的有模有样了,做的饭菜颜色,口味果果都喜欢,少平吃的也开心。 然而这换来的却是一个让肖韵更加失望的结果,原来少平回家要做饭,还要在厨房和客厅里呆一会儿时间,现在回家就吃饭,吃完饭就进书房。肖韵实在忍不住了,她走进书房,严肃的问少平,是不是她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了,为什么一直对她那么冷淡。 “没有啊,”少平抬起头,把笔指在文件上他刚才看到的位置,问她,“你怎么会这么想?” 肖韵没有回答,黯然的走出了书房。少平觉得有点奇怪,但一时也想不明白怎么回事,而这份文件里面说的一部分协议工奖金的事又确实比较棘手,他又把心思转到了那上面。 虽然肖韵在觉得失落,但对少平的上进她还是满意的。再说她自己也享受着少平的忙碌带来的幸福,不仅家里的吃穿用度不用节俭,到了外面,人们说起少平,话语里满都是羡慕,能干,那么年轻都进了矿上的班子,肖韵听了也高兴。那么既然不能把让少平分心来给自己甜蜜,那就陪他一起忙,他干好了,这个家就好。不过她对煤矿上的事情一点也不懂,那就把家承担起来,少平最在乎果果,肖韵就不光学着给他做好吃的,还要给他穿好的。 对穿什么肖韵在行,三口人一年四季的衣服鞋帽都是名牌,在人群中看着明显的精神不少。穿好衣服最高兴的是果果,他总能有让班上的小朋友羡慕的样式新潮的衣服,铮亮的皮鞋——那个年龄的孩子几乎都还是穿运动鞋的时候,他的小皮鞋十分亮眼。看到这些,少平想起了自己上中学时穿那没后跟的袜子——只要果果能够幸福,他这些年来的苦难和奋斗都是值得的。 毕竟是小孩子,穿再亮的皮鞋,和小朋友一起玩上半天,也弄得脏兮兮的。不过不怕,大牙湾的街上擦皮鞋的有的是,肖韵最喜欢带着果果去王石柱那儿擦皮鞋。腿治好之后,重活干不了,王石柱就弄了一个擦皮鞋的摊位,帮媳妇分担一点负担。王石柱做事认真,当工人的时候技术熟练,擦皮鞋也比别人擦的好。 果果坐在王石柱面前的椅子上,娴熟的把脚伸过去,看着王石柱用一片硬纸板把袜子遮挡住,然后用一片布把鞋上的灰土抹掉,打上鞋油,用刷子刷匀了,再用一条干净的布在上面来回打磨,鞋面就又变得明亮起来了。 擦完果果的鞋,王石柱直起腰来,满脸堆笑的从肖韵手里接过一块钱,看见他儿子提着饭盒走了过来。果果也看见了,那是他班上最好的朋友,就远远的喊道:“王建设。” “孙飞成。”王石柱的儿子也看见了果果,两个小伙伴立马又玩到一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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