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知不知道他们准备要多少?” “这事他们不和我商量,我们原来村委的人都被排除在外了——但听人传,他们的底线是让你们加到四成半。” “再加两成半,那可就是说一个多亿啊。”金强倒吸了一口凉气,感叹说,“这口也开的太大了一点。” “那——这个委员会里面的人都有谁您知道不,都有什么特点?”少安没理会少安的话头,继续问王支书,又安慰他说,“放心吧,他们这样搞成不了事,这支书早晚还是得你来当。” “要说特点嘛,人家杨家的四兄弟都肯干,除了好女人,还真没什么毛病。”他感叹道,“我们王家的后生就没那么争气了,钱呢挣不到多少,坏毛病倒学了不少,吃喝嫖赌,一样不落。” “行,很感谢您给介绍的这些情况,” 少安和他握手告别,“你现在还悄悄的回去,什么事儿都不要出头,跟着村民随大流,剩下的事我来想办法。” 其实少安也没什么特别的办法,还是先去找那个自治委员会的人,和他们谈判。对方开的价是再加四成——看来王支书的信息是准确的,他们留了砍价的余地。但少安没和他多谈,就扳着和村委会谈好的两成不松口,然后就回去了。 这个结果在预料之中,吴仲平,金强都觉得应该来硬的。当天下午,金富带着卡车队,和区委派的一队警察,到村里宣布了拆迁的文告,然后准备驱赶村口的人群,强行进入村子。村民操起木棍和砖头,把警察打的抱头鼠窜,又掀翻了警车,他们只好桃之夭夭了。 半夜时分,市里的防暴警察趁人们熟睡的时候,闯入自治委员会里面几个王姓人的家里,把他们抓了起来。而当警车拉着他们走到村口时,村里的人已经围了上来,拿着强力手电筒晃驾驶员的眼,把车逼停了下来,然后用木棍敲碎玻璃,让他们放人。 带队的警察从车上下来,一脚踢翻那个冲在最前面的村民,拔出枪,对天开了一枪,大声喊:“谁敢妨碍执法?”回答他的是一块砖头,刚好砸在他的额头上,血顿时流了出来。村民一拥而上,下了他的枪,把他摁倒在地,然后抢过车钥匙,把车上的几个人救了下来。杨家老大却又过来喝退村民,把枪还给警察,让他们安全的撤退了。 第二天少安一个人去了杨家——村民自治委员会不像用村委会那样有办公场所,谈判只能在他们家里进行。下车的时候,他手里提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子,里面装了一个吹了气的气球。进了院门之后,他就把气放掉,袋子塞进口袋里。坐下后少安却不着急切入正题,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个多小时,最终也没谈出任何成果,只是说找时间再谈。出来时少安扶着院门和杨家兄弟挥手告别,看着他们关门进屋之后,他把手伸进西装里面的口袋,把里面一个装有五粮液的小塑料袋捏破了,身上马上散发了出了酒气,又满面春风的向自己的车走去。 与此同时,王姓自治委员会的三个骨干成员,王有财的儿子和两个侄子,接到他堂弟的一个电话,四人一起去跑到一个赌场里玩去了。一晚上他们的手气都特别好,从几十赢到几百,几百赢到几千,到了半夜的时候每人都有了上万的进账。兴奋的他们每人都在会所包了高档过夜,一直玩到天快亮,才沉沉的睡去。 那几个人出去了一晚上,家里人找他们不着,电话打不通。人们把这个情况和少安去杨家的事情汇总到一起,得出了一个结论:杨家兄弟出卖了他们几个人,大家也都被他们骗了。村民们围到杨老六家吵闹一通,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然后又涌到王支书家里,让他想办法救人。 王支书看看围过来的人们,有王家的,也有杨家的,站在台阶上语重心长的对他们说:“跟着他们几个闹腾一阵子,又能怎么样呢?就这么着吧,咱哪儿能干过政府啊?人家给的赔偿不比别的村少,咱还能怎么样?” 下午王有财的儿子和侄子睡醒了回到村里的时候,少安派过去的卡车已经在帮村民搬家了,什么都晚了。他们当然不敢说出去玩了一晚上,还找了女人,只能告诉人们被便衣警察带走关了一夜,但人家没有打他们,只是教育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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