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楼都有流传千古的诗作。 滕王阁有王勃的《滕王阁序》。 鹳鹊楼有王之涣的五绝《登鹳雀楼》。 黄鹤楼上,崔灏独擅胜场,一首《黄鹤楼》,令诗仙李白“眼前有景道不得“。 镇楼之作一出,其余诗作黯然失色。 岳阳楼则不一样,除了《岳阳楼记》,还有唐诗双壁。 提到岳阳洞庭,范仲淹曾说:“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前人之述备矣。“ “岳阳楼天下壮观,孟杜二诗尽之矣 “(元方回)。 唐人写岳阳洞庭景象的诗篇,首推孟浩然和杜甫的两首五言律诗。 先看孟浩然的《临洞庭赠张丞相》: 八月湖水平 涵虚混太清。 气蒸云梦泽 波撼岳阳城。 欲济无舟楫 端居耻圣明。 坐观垂钓者 徒有羡鱼情。 孟夫子“望湖托意“,写下这首赠给张丞相的干谒诗,用意全在颈联和尾联:坐不住啦,想出来为人民服务没有门路,烦您老拉兄弟一把吧。然而,为历代诗家称道的主要还是写景状物的颔联。 “洞庭天下壮观,骚人墨客题者众矣,终未若此诗颔联一语气象“ (宋蔡绦)。“起法高深,三、四雄阔” (清沈德潜)。一个“蒸”字,一个“撼”字,岳阳洞庭的雄阔气象跃然纸上。 写到这份上,并未能令人为之搁笔。 35年后,杜甫登上了岳阳楼。 上得楼来,诗圣老杜看到了什么? “襄阳题诗在上头”?不得而知。也没听说诗圣跟孟夫子有什么交集。“吾爱孟夫子”,那是老友李白说的。朋友的朋友不一定是朋友。不过,孟夫子“风流天下闻“,孟的《临洞庭》相信老杜是读过的。 可以确定的是,上得楼来,凭轩远眺,老杜看到了“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写下了《登岳阳楼》: 昔闻洞庭水 今上岳阳楼 吴楚东南坼 乾坤日夜浮 亲朋无一字 老病有孤舟 戎马关山北 凭轩涕泗流 最为历代诗家称道的也是颔联,十个字“雄跨今古“。 读老杜的《登岳阳楼》很难不联想到孟浩然的《临洞庭》,联想后自然会将两诗-特别是两诗的颔联-做一比较,一比较难免论及高低。 际遇不同,观察角度不同,览物之情各异,写景状物自然不一样。 孟杜二诗都是大手笔,俱为千古绝唱,各有千秋。 不过,仅就颔联而言,老杜显然略胜一筹。 胜在哪儿? 胜在胸襟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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