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中海游记 扎达尔
早晨船抵扎达尔,已经有不少车停在码头接客。除了旅游大巴旅游中巴外,南来客还看见一种久违的车:三脚鸡。
三脚鸡是机动三轮车的简称。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初,人力三轮车在大陆渐入式微,出租汽车又尚未普及,于是三脚鸡应运而生, 风靡一时。与当年广州街头所见的三脚鸡相比,在科孚、斯普利特和扎达尔等地见到的三脚鸡个头要大些。当时广州市的三脚鸡最多只能坐三个乘客,这几个地方的三脚鸡有的可以乘搭五个人。
旅游前做过功课:码头到市中心原本只有五分钟步行路程。现在邮轮停泊点改了,步行去市中心要一个钟头。
旅游大巴上下客点在海滨,离扎达尔第一景点海洋管风琴数步之近。这架管风琴不是设在教堂,也不是设在音乐厅,而是设在海滨。海风琴其实是没入海水中的白色大石阶,长达70米,共有7组,与7个音阶对应。仔细观察,会发现石阶上有孔,据说孔内装有35根口径不一的管道,风吹来浪打来时,石阶会呜呜作响,发出管风琴般的声音。
很难形容海风琴发出的声音。旋律也没有一定的规律。南来客听后想到苏东坡《前赤壁赋》中的一段话:
客有吹洞萧者,倚歌而和之,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湛蓝的天空上海鸥翱翔,湛蓝的大海中快艇破浪,附近的教堂、博物馆等建筑,洁白无瑕,此情此景,加上美妙的天籁之音,人仿佛置身仙境之中,浑然忘我。
教堂、博物馆、以及纪念柱等后面是商业一条街,不大,但颇为整洁。走到尽头,往右拐是海滨,前面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山冈。
两个老的已经走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准备向右转走,返回海风琴处。儿子却坚持要上山。拉锯之际,一对美国老年夫妇从山上下来。
南二世问,“上面有什么风景可看的?”
两位老人答,“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顺着小径绕一圈就下来了,也就十分钟上下的路程。”
萱一听,说,“瞧,人家都说没什么可看的,还上去干嘛?”
儿子没理会,转而对老父说,“人家年纪这么大都上去了…”
“年纪未必比我大,” 南来客打断儿子的话。
“请问您年龄多大?我父亲说他年龄比您大。” 南二世问老头。
“我七十四,她七十三,” 老头答。
“我爹地七十,” 话其实是说给老爹听的。
“年轻人,上去吧,” 老头笑着给南来客丢下一句,和老伴一起飘然而去。
萱雷打不动,于是父子二人上山顺着小径前行,绕着几棵大树走了一圈,下来时遇到几个年轻人,说前面有泉水,免费供应。三人谢过年轻人。一个年轻人却笑道,“不客气。不认识啦,我是你们的邻居啊。”
隔壁舱的。
芳邻还告诉我们当地的啤酒也不错,而且不贵,跟瓶装水一个价。
下山后信步来到海滨。
这里有个集市,围巾衣裙五彩缤纷,在洁白环境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靓丽。
三人顺着海滨往回走,回到旅游大巴落客点。见附近有条运河,两岸有不少店铺,决定上那找家餐厅吃午餐。
行不多远,来到一家餐厅。餐厅干净整洁,门外有几棵大树,浓荫蔽日,树下摆放着几张桌椅。店门口放着菜单牌。
环境不错,菜单上也有不少菜式可选。就这了。
一时想起小时候听母亲和十叔谈论美食美器的事。美食不如美器之说,十叔不以为然。十叔出身锦衣玉食之家,后来虽然潦倒,仍不失公子哥倜傥之气。然而为人随遇而安,能上能下,在饭堂搭食或在小屋旁开伙,吃什么都用一个搪瓷饭碗盛,哪里有那么多讲究。南来客母亲却认同美食不如美器。也难怪,五十年代捷克斯洛伐克来广州办展览,母亲作为采访记者获得一张“食品购物券”,母亲用自己的“食品购物券”跟同行换了张艺术品购物券,买了一套精美的玻璃酒壶酒杯托盘。
相对于美器,南来客比较注重的是环境。具体而言,是两种环境:能引起怀旧的环境和优雅的环境。南来客小时候曾经多次掹衫尾跟父母去位于西来初地的东江馆-广州城当年首屈一指的客家菜馆,南来客一辈子忘不掉盐焗鸡和鱼丸豆腐煲散发出的浓郁的沙姜味,也忘不掉该饭馆的木桌木凳-连油漆也没上;还有清平路口的大排档,严冬之夜,北风呼啸,一张小矮桌,桌上一个红泥小火炉,数人围炉而坐大啖狗肉。同样忘不了的是当年华侨大厦的大餐厅和北京饭店二楼的雅座-桌子都铺着白桌布,近年回国,家乡酒店餐厅窗外的山水和新会县城某茶楼旁的老榕古树,真个是秀色可餐。当然也忘不了当年的陶陶居,留在脑海中的不仅是虾饺叉烧包等美食,还有里面的乌烟瘴气。
现如今坐在运河边,清净,凉爽,可以一边品尝当地的美食,一边欣赏沿岸风光和河上来往的船只,别提多惬意了。
在海边自然吃海鲜,点的都是鱼,有三文鱼、鲭鱼、以及欧洲鳕鱼,煎的、烤的、以及炸的,加上炸薯条和色拉,佐以啤酒等饮料。
酒足饭饱,三人沿运河步行,上对岸看看。
对岸桥边摊档林立,岸边停泊着各式各样的游艇。摊档是租船处,游艇是出租的。儿子打听了一下价格,一艘八成新的游艇租一天也就两百欧元上下。
“要是有时间,我就租一条出海,“ 儿子不无遗憾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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