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是汽车售票员(中) 由于工作不如意,回城的喜悦很快就变淡了。但毕竟我是有了份月薪二十块零六的固定收入,享有 30% 的细粮和三两油的月供应,无需天天在大田里遭风吹,日晒,雨淋,过着每天能和家人在一起的日子。 这些改变还是让我从心底里满足,不过那真是一种对生活无奈的满足。 公司给新职工发了卖票盒,车票有四种,4分,8分,12分和16分。一支铅笔,笔杆上套着象皮筋,用来掀票很得劲儿。我们在实习,熟悉了线路后就走马上任了。售票员是两班倒,上午班和下午班。我跑郊区,出车晚,收车也早些。早上6点首发,晚上8点发末班车。我跑的16号线路长,如果记得准确的话我每天出车4个来回,周四是我的休息日。 上班最让我发愁的是如何在首发车前赶到。我家距上班的汽车总站约15里,可乘三号路电车直达,但即使乘这路电车的首趟车我绝对是要迟到的。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早上5点起床骑自行车上班。那时正值寒冬,很长的一段路没有路灯,又经过一片荒野,黑呼呼的路很恐怖。爸爸为了我的安全,每逢早班和我一起骑车,直到送我进入市区有灯有车有人的地方他再返回。数九天的凌晨寒风刺骨,我们常常是迎着北风,踏着积雪艰难行进。爸爸在文革初期患了严重的失眠症,直到如今还得天天服用安眠药。我不想连累爸爸早起,有一天决定鼓起勇气自个儿走。身上背包里放有前一天卖票的现金,票夹子,摸着黑我心虚的上路了。没有爸爸的“保驾护航”,黑暗中有陌生人和我搭茬让我胆颤心惊, 我感到很不安全。之后爸爸坚持送我,度过了那个寒冬。去年回国爸爸还和我说起“慧儿,你还记不记得那年冬天我送你上班,那个冷真叫受罪。。。”。没想到这段经历在爸心里也有这样深的记忆。爸这一提,让我想起我曾经是个汽车售票员,于是想写下这一话题。 弹指一挥间,三十五年过去了。在那段工作期间,有二,三事还记忆犹新。当我第一次进入汽车总站调度室时,眼前的景象着实让我吃了一惊。调度室的外间是司机售票员休息的地方,很小的一个屋,好像没座位,中间有一个特大的火炉,大家可以在上面热饭。司机们大都穿着油腻的棉长大衣,售票员大多数是中年妇女,人们都站着围着炉子烤火聊天,南腔北调的好个热闹。让我看不惯的是还有人当众在打情骂俏,有些情景我在插队时的农村都没见到过。当时我感觉难以融入到这个集体中, 我真想做一个真正的车间厂房工人,成为个技术员,我好留恋学校的生活,然而这些愿望也只能是泡影。我讨厌调度室的气氛,在出车前休息期间,除了热饭我宁肯在冰冷的车上休息。我仿拂就像在高尔基所描述的“我的大学”中生活一样,上不了真正的大学,就在这人生的社会大学里磨练吧。 相关文章: 我曾经是汽车售票员(上)http://blog.creaders.net/kai_1954/user_blog_diary.php?did=112893 我曾经是汽车售票员(下)http://blog.creaders.net/kai_1954/user_blog_diary.php?did=11627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