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有啥別有病,沒啥別沒錢。這年頭,在大陸,這病還真得不起。不光大病耗費巨大,小病也像切肉似的,一樣得不起。有一親戚,四十多歲,前兩年,夫妻倆全下崗了。只好到處打零工,維持生計。可能是到歲數了,也可能是過於勞累,反正是大病沒有,小病卻一直不斷。但他們的原則是,能不看,就不看。實在需要了,就問問別人,再到藥房裡買點藥對付一下就算了。他說:真看不起啊!一得感冒,就要打針,一打針,就要一百多,這我得沒日沒夜地干一個星期啊。我岳父也說:如果要做一個白內障手術,就准能讓他們半年見不到肉了。有時,看電視我也發呆,不明白為什麼候診廳里坐滿了一排排掛吊瓶打針的人。以前,不是這樣啊!我在國外醫院的急診也工作了多年,極少給病人打針。有時甚至,只是一根冰棍,兩粒藥丸就打發回家了。我四姨來這裡和我們住了一年,一開始也是堅決不信。後來,幾次之後,她相信感冒不用打針了。可一回國,不到一個星期她就感冒了,沒輒,又跑到醫院吊針去了。
現在,聽說國家在不斷下壓藥價,而且是幾倍幾倍地向下壓。可見,這裡的水有多深。如果不是這樣,真難想象,三十年後,等我們七老八十了,這獨生子女們如何能應付得了四個,八個乃至十二個的老傢伙。寫到這兒,我想起一個太平洋小島國的古風俗。人過七十,就要自己找一個僻靜的地方,自行了斷。我很想建議,大家從現在起都要廣泛植樹,到時候,買一條結實的麻繩,找一棵健壯的歪脖樹,穿上壽衣壽褲吊死算了。做到為兒女,為國家的積極淨身出戶。
提起病人,就要扯上醫生,扯上醫生就不能迴避紅包。紅包已是一種國粹,一種文化,在華人醫患之間必不可少,可以說紅包就是找到好醫生的那條道。現在常聽到一句話兒話:您哪! 找人了嗎?。有門有臉有錢的主兒不用發愁,有的是醫生上竿子吶;沒頭沒臉口袋又癟的爺們這時就慘了點,四處挖門子,四處裝孫子,拐彎麼角也要打聽出哪有好醫生,誰認識好醫生,他家的門朝哪開。一聽說是大教授,大主任,立馬滿腦袋暈菜,就是他了!就是他了!接下來,就開始盤算起荷包來。主刀要一千,助刀八百,遞鉗子的小護士也得給三百。對了,對了,別忘了,麻醉師啊。這傢伙重要,到時少給一點麻藥,咱老爹不在台上疼死才怪吶!一定得多給。送紅包的人,有的擅長交際,誇誇其談,跟醫生一頓神聊後,臨了像遞過一隻香煙一樣,就把小事給辦了。有的人則笨嘴猴腮,半天擠不出一個屁來。脹紅了臉,雙手不斷緊搓,渾身微顫,逼急了,撂了一句:就這個意思吧。隨即便奪框而出了。聽過一個稀奇又不稀奇的事兒。數年前,有一個人的老母病重,需要立即手術。兒子急了,來不及找人,就隨手塞了一大把錢給主刀醫生。可這主刀偏偏是一個極清廉的主兒,說什麼也不要。做兒子的一看,這哪行!不收紅包怎麼行?他一時興起,竟將醫生用刀扎傷了事。事後,有人問起他為什麼傷人。他振振有詞地說:現在,哪兒有醫生不受收紅包的。他不收紅包就說明,他不想好好看病,不想好好做手術。說白了,就是不想好好負責任。
前幾天,皇城根內發生了一點風波。有一個資深記者閒來無事或成心找事,想測試一下京城大醫院的水平。他把一杯茶扮成一泡尿送進鼎鼎大名的醫院做尿液檢驗。天曉得,不知哪位大師從哪兒學來的手藝,竟從茶水裡看出了紅細胞和蛋白質。消息一出,舉世譁然。想想喝茶是中國人的根深蒂固的習俗,萬萬沒想到,小嘴一抿一咂,那竟是在喝豬紅和啃豬蹄吶。不得不佩服老祖宗,原來,喝茶不僅是清腦靜肺,更是一種深刻的大補。樹葉上竟跑出一雙小眼,兩個大耳,四條肥腿的活物來了。這世界,真是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老百姓會想,全國著名的大醫院如此,更不要提那些做二傳手或二道販子的中小醫院了。由此,想到一個朋友的來信,關於膝關節置換的,他問了很多問題,講了很多憂慮。在信的最後,他寫到:我非常希望,手術後,我能像其他人一樣健康,跑跑步,跳一跳,活動輕鬆自如。千萬不要在我睜開雙眼的一瞬間,看到的是一隻,腳趾分三半,趾間帶蹼,腿上帶黑毛的豬腳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