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看了一段由美国之音拍摄的,关于华人数学家张益唐的一段录像,是从张益唐在普林斯顿的一场学术讲座演义开来。张先生的故事很精彩,也很励志,但就张先生的造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水平?不懂数学,相信绝大多数人和我一样,VOA的解说做了比喻,由大海捞针变成池塘里捞针,能够想象出的是量级上的变化,但依然是云里雾里。好在这段在普林斯顿的讲座的主持人,张寿武教授给出了一个很直接的说法,“比肩陈景润”。陈景润,中国人都不陌生,徐迟的《歌德巴赫猜想》,让全中国人都认识了陈景润和他的1+2。当然,陈景润并不仅仅是1+2,张寿武教授有进一步的说明,陈景润还有2+1,2-1。其实不管是1+2,还是2-1,数学之外的人不知所云,但这并不妨碍陈景润成为一杆标尺,有了对比,就有一个直观的感受,也就对张益唐先生所达到的高度,有所理解。
“瘐信平生最萧瑟,暮年诗赋动江关”,张益唐在这段录像中念了这么一段唐诗。把玩一下杜甫《咏怀古迹,其一》中的最后一句,还是有点味道的。暮年,杜甫借庾信的暮年喻自己的暮年,暮年两人的诗赋,都是:牛的很自负!张益唐先生,六十不到,耳顺花甲之年,按现在的观念,其实张先生还很年轻,不能称为暮年,但张先生的数学,就像庾信杜甫的诗赋一样,“动江关”。说起张先生前些年的一些经历,张寿武教授用了这么个词“精彩”,确实。按张先生自己的话说,本可以改行,对于学数学的人来说,电脑,金融,不再话下。张益唐先生说的实话,有多少学子,为了生存,转行IT,就连一位去美国,研究中国二三十年的无政府主义的朋友,也成了IT男。但张先生是任尔东南西北风,咬定青山不放松,执着而痴迷。对数学的情,深到人孤独,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衣带渐宽,如今已是灯火阑珊。庾信终老北方,杜甫情系故园,张益唐有所喻?旁人不为得知。
主持张益唐普林斯顿高级数学研究所讲座,张寿武教授本身的早期数学之路,说起来也有点传奇。老实巴交的农名父母,数学天赋被中学的数学老师发现,借以数学书本,陪同大量数学演算,被中山大学化学系录取,以色盲的缘由转至数学系。成大器的者,无人不是百分之九九的努力,加百分之一的天分,但就这百分之一决定着最终的高度。陈景润是,张益唐是,张寿武也是。同时,他们也是幸运的,他们的兴趣正好与他们的天分相吻合。将军,士兵,老生常谈,激人上进,有时未免也有些误人子弟了。人都有自己的潜能,三百六十行,或没时间,或没有机会,或迫不得已,还是那句老话,退一步,海阔天空。打盹愣神,也未必不是一种花样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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