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最近,适逢圣诞,新年佳节,通过手机收到了不少亲朋好友的节日问候和图片祝福。尽管手机已悄然走进我们的日常生活,使我们的日子在诸多方面都变得,既方便又快捷了许多。可我有一对朋友,他们是夫妻,不知是因为还赶不上高科技的发展速度,不会用手机呢?还是就是对写信情有独钟,一张贺卡里总是附带上一封亲笔手写的信。其实,我对这些手写的信是非常珍惜的,看完从不扔掉,而是要收藏起来,用纸盒精心装好,放在安全的地方,因为从他们的字里行间,我能感受到他们真情的流露和尽心尽力的付出。每每,我也是亲笔给他们回信的,从没落下过。
我对他们的信之所以很看重,那是因为我的这对朋友,他们非常特殊,十分令我敬仰和佩服!他们的生活,在我看来,是对爱情更高层次的诠释,由此我对爱也有了更全新的认识。
前几天到一朋友家作客,来了很多人,大多不认识。饭后大家八卦起来。主人给每人盛了碗参汤,大家边喝边赞这汤如何鲜美,夸主人会煲汤。其中有一位,突然冒出一句:
“你看人家翁帆,也很会煲汤,把那杨老,养到九十多了,身体还棒棒的。”
“翁帆也不容易,二十八就跟了他,不知图啥?”
“名呗,利呗,关键还有美国绿卡。”
“本以为嫁给杨,几年后杨就会去见马克思了,她就坐收渔利,可真没想到这十多年都过去了,还。。亏大了!”
“人家是精神之恋,兴趣爱好相同!”
“二十八岁的年龄,精神之恋?谁信?”
“怎么没有?人家特蕾莎修女,一生未嫁,潜心帮助穷人。”
。。。
大家七嘴八舌,后来都说了些什么,我再也没听清。此时的我,满脑子浮现的,就是我的这一对朋友。我想,连他们这种情况,都如此相亲相爱,我还有什么理由去质疑翁帆和杨振林的婚姻,眼见为实嘛,相信好人,真情是存在的。为利是图的小人毕竟少!
那是十五年前的圣诞平安夜,老公告诉我,他研究室的护士南希邀请我们去她家吃饭。老公刚到这研究所工作,有人邀请我们,显示老公人缘不错,我们欣然赴宴。
一幢一层楼的平房座落在马路的拐角处,在彩色圣诞灯的装饰下熠熠生辉,门前草坪上还立着一对亮晶晶的糜鹿,一只正悠闲地吃草,另一只似乎察觉到有人来了,抬头侧耳在听,神情很警觉。门口没有台阶,只有一条斜坡的石板路,从停车处直通大门。
我按了一下门铃,门开了,一位中等身材,大眼睛,长睫毛,高鼻梁,笑容满面的女子迎接我们。通过介绍,自然这位就是南希了。她带我们去了客厅,客厅宽敞利落,整洁明亮,就在这时,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士,双手摇着轮椅的两个轮子,从另一间屋向我们迎来。南希介绍说:“这是欧文,我的丈夫。”
我的心一惊,忙弯腰,伸手去跟他握手并问好。可当他抬手时,我注意到他的手从腕部以下都是是软的,肌肉没有张力,整个手失去了功能,原来他是一位高位截瘫的人,但人很英俊,双眼炯炯有神,和颜悦色,如能站起来,至少有一米八几的个儿。
晚饭间,欧文的手戴上支具,用餐的叉子套在支具里。有专门盘子,盘子的边缘高出一节,杯子也是有把的。南希帮他把肉,菜切成小块,欧文就自己用叉吃,自己端杯子喝,俩人配合很默契,大家有说有笑,其乐融融。他们问我们是怎样认识的,结婚多少年了,我们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们。当然,我也很想知道他们的恋爱史,于是,南希和欧文,你一句我一言,毫无保留,绘声绘色地将他们的过去讲给我们听,听起来好像很简单,很自然:
那是六年前,南希大学毕业后,在一家康复医院作护士。那一年,欧文还是大三的学生,暑期在伐木厂打工,当伐木工人,在林中砍树,不幸,在一次事故中,一棵树倒下,他来不及躲,树砸断了他的颈椎。从此,他再也没有站起来。后来,欧文进了南希工作的那家康复医院。他们在医院相识,欧文是南希的病人。南希在对他的护理中,逐渐爱上了他,等她向他表白时,却遭到欧文的立即拒绝,这并不是说,欧文不喜欢南希,而是他不愿耽误南希,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当然,后来在南希疯狂地追逐,求爱中,欧文终于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那顿晚餐,我印象深刻,不仅为他们的真情和博爱所打动,也被他们对生命的热爱和为之而付出的超凡努力和牺牲所折服。从此,我们成了好朋友。后来,因工作的原因离开了他们,但我们一直都保持通信往来。欧文喜欢写信,可这简单的写信对他来讲并非易事,他的手不能握笔,要戴上特殊的支具才行,而且又慢又费力。所以他的信实在是弥足珍贵。
一位颈椎截瘫的男人,生活的全部都需要他人帮助,而且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这对一位美丽,健康的女人来说无疑是一种严俊考验。而南希心甘情愿,无怨无悔,体贴入微地照顾欧文,这一承诺就是一辈子。
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们仍一如既往地爱着对方,尤其南希,两鬓都已染霜,皱纹也爬上脸颊,可她对他的爱,对他的情,对他的照顾却并没有因为岁月的流逝而削弱。
最近收到他们的信和照片,照片里多了一位新成员:他们的狗狗:“happ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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