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上的議論這兩天消停了很多。在驚訝聲,讚嘆聲和猜疑聲的尾部,我沏了一壺香茶,透過水霧,望着竹林,靜靜地想着幾個在我的生命中曾經穿堂入室,相言甚歡,最終又擦肩而過的故人。
相信飄蕩在海上有一段日子的人,在不經意中,猛一回首,都會醒悟:曾幾何時,舉杯換盞,擊鼓高歌的朋友;今日裡,卻分道揚膘,落入陌途,愈行愈遠了。大多數人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梯子,用心填滿着一個個空空的格子,再向下一節爬去。但總會有三,兩個朋友捧起了經書,燃起了香火,唱起了讚歌走進了一扇扇通向生命本色的門。
記得初抵他鄉的時候,總在街上看到一對小夫妻,小巧般配。路上,十指相扣,低聲細語。是那能聞到的鄉音讓我們對上的頭,從此,你來我往,推心置腹,共度彷惶。不多時,夫妻倆入了道門,做了堂主,我還曾經沾過他們的香油。可後來,妻子的心真的素了起來,丈夫卻始終難忘肉香。膝下的拜墊是新的,可門外的布鞋卻是舊的,說什麼也換不掉。幾年後,妻子離家出走,鈑依了香台,丈夫卻走上了來時的路。
也有一對朋友,來了不久,便信了基督。每日三次祈禱,每周三次禮拜。在基督的幫助下,他們很快安定下來。男方的母親也接來了。可老太太偏偏信的是長得像國人的主,喜歡香煙熏花的佛像,日日必拜如來。還招朋喚友,共禳盛世。直把基督逼進角落,最後,媳婦氣不過,竟將佛像砸碎了事。
數年前,與一位失散多年的朋友碰巧又聯繫上了。憶往追昔之後,他問我:去教堂嗎?。我慚愧地低頭不語。他說:去看看吧!聽聽講道,說不定你會找到你自己。
我震驚。我心目中的他,與經書實在有一段距離。要說信奉,也得我先。可他卻在短短的數年裡,找到了未來的路。而我,還獨自一個人漫不經心地走着。
是什麼,使這些流浪的靈魂找到了回家的感覺;是什麼,使這些動盪的心思尋到了超脫的滋味。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我只看過林黛玉--陳曉旭出家的消息,卻不願意看任何他人的解讀。我相信:佛壇是喧鬧的,佛卻是靜寂的。沉默比任何言語都更接近佛陀。
我坐在樹下,靜等六祖的一聲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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