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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回千里梦  
在我人生历程的各个阶段,总有贵人相助。我将永远怀念斯人斯时斯地,牢记此情此恩此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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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日志正文
落 潮 与 回 潮 2013-12-13 22:13:32

     

                  落 潮 与 回 潮

                — 我所接受的中小学教育 

 

    我有幸赶上教育回潮,那一年多所学到的东西远远

地超过了前几年之和,稍稍地弥补了一点点的先天不足。

    欲说回潮,先表落潮。     

    1966年我上小学四年级时,学校处于停课闹革命,

每天上半天课,学的是毛主席语录,搞的是批判会。

《毛主席语录》本总共有272页,我在之后的空白页

上歪歪扭扭地写上了“陈毅是个好同志”几个字。

这源于当时流传的一则政治笑话:据说有一次造反

派批斗陈毅,陈老总煞有介事地掏出语录本说:

请同志们打开《毛主席语录》,翻到第273页。

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陈毅是个好同志。”

造反派一翻语录本只有272页,哪里寻得此句,

又岂能罢休?陈老总说,你们没有,可我的语

录本上就有,你们去问问总理,

是不是主席说过这话?

         学毛主席语录有两个好处:其一是认字儿,虽然说毛

主席著作深入浅出,不过所引用的成语中也不乏笔画多的汉字,

比如“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其二是锻炼了记忆力,开始学

校要求熟读,后来就要求背诵了,有些同学还要比试一下看谁

背得更多。几年前看到一篇文章讨论为何印度的计算机软件发

达,竟然追溯到古印度的和尚能背三藏十二部经,好像阿难尊

者的超强记忆力已经遗传给现代印度人了似的。但无论如何,

背经应该有助于提高记忆力。      

        念经时文质彬彬,批判会则是剑拔弩张。小学里的批判

会隔三差五地就开一次。那时候的批判稿有一个特色,开头第

一句总要引用毛主席诗词以增强气势,用得最多的大概就是

“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万木霜天红烂漫,

天兵怒气冲霄汉”等句子了。据说有个老贫农也赶时髦,在

发言时大声道:“独有英雄驱老雕,更无豪杰怕熊猫。”

       上午在学校折腾够了,下午便到生产队跟随妇女队干

“半拉子”。我记得第一次到生产队干活是在插秧季节 ,

大姐带我去拔稻苗。苗床子还浸泡在水中,人们坐在小板

凳上,腿上不时会叮上一只蚂蝗。这个活的技术含量有两点:

其一是能够区别稻子和稗子,将稗子剔除;其二是用稻草将

稻苗捆起来,但必须是活扣。大姐教了我几遍,可是我总是

系成死扣。大姐急了,将手从水中抽出,“啪”的一声给我

一个嘴巴。一掌打醒梦中人,我一下子就会系活扣了。

     196710月上面号召搞复课闹革命,到了68年也有乡
土教材了,不过还是上半天课。根据“学制要缩短”的精神,
小学为五年制,一转眼小学就该毕业了。那时有了一个新的
名堂叫“小学带帽”,意思是小学兼办初中。可叹小学老师
最高学历也就是中师,让他们讲二元一次方程、杠杠、滑轮、
斜面还凑合,可是物理教材中偏偏有一章讲“射流技术”,
老师学生都整不明白伯努利方程,记得方启同学长叹一声:
这是白努力方程啊。”现在盘点一下小学学了哪些东西,仅
就算术而言,有点技术含量的也就是因式分解和四则混合运
算应用题了。 

    1969年公社农中改名为新家中学,后来又叫十七中,

招收了一个班的学生,振生、高广闻和刘子光等人都是

由新红小学进入该班的。1970年我们也进到新家中学,

不过也不知道算是初一还是初二。到了新家中学后不久,

就结交了不少的朋友,其中忠祥、成烈、喜林成为我终

生的朋友。学校的午休时间是两个小时,大多数同学的

午饭都是一个苞米面大饼子,用不了几分钟就消灭掉了,

剩下的时间就是凑在一起吹牛。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

群分,不久我们就形成了一个小圈子,这里面有忠祥、

成烈、保中、树清、杨德、白福山等人。话题扯的是大

家所读过的古典小说,无非是《三国》、《水浒》、

《三侠五义》和《隋唐演义》等。或复述某段故事情节,

或评价某个人物,没有一点文学含量,一时间却聊得热

火朝天。我没有读过《隋唐演义》,听他们历数天下十

三条好汉座次:李元霸第一,宇文成都第二,裴元庆第

三。言者兴致盎然,听者津津有味,故而乐此不疲。不

料此事却被某个“阶级斗争觉悟”高的同学告到学校领

导那里,我还算是骨干份子。于是学校组织一次全校的

批判会,我也在大会上做了检讨发言。这件事让我升高

二时险些落选。

    1971年初,又从前柳、新四和新山小学并入

了一批同学,明确称呼我们是高中一年级,大约

140多人。这时振生也来到我们班担任班长。

一班的班主任是孙书然老师,二班的班主任是

鲁德才老师。在新来的同学中有好几位是公社

的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随将中学的

政治氛围推到了高潮。这时候还是坚持每周召

开一次批判会、一次讲用会的制度。我清楚地

记得第一次讲用会的情形,那几位“毛著”积

极分子也不曾拿讲稿,竟能口若悬河、滔滔不

绝地讲十几分钟。恩善同学慢声细语似乎更是

引人注意:“前面我讲了不少了,下面我斗斗

二线私心。在昨天的劳动中 .....” 此言令

我大长见识,原来私心竟能有一线、二线之分!

二班同学张凤林以学哲学见长,专攻毛主席的

五篇哲学著作。整天拗口令般地分辩矛盾的普

遍性、矛盾的特殊性、矛盾的统一性、矛盾的

同一性。比那些靠生豆芽以证明“外因是变化

的条件,内因是变化的根据”论断的老太太明

显高出一筹。有一次他向邵震豪先生请教什么是

“必然王国”,什么是“自由王国”,凤林问得

很深,邵老师答得浅显易懂。我在旁边听得目瞪

口呆,自惭形秽。别说哲学这么深奥的东西了,

就连历史观咱都有问题。孙书然老师改教政治后

第一次给我们上政治课就提出一个问题:“是英

雄创造历史还是奴隶创造历史?”我大声回答:

“是英雄创造历史!”

    中学生要“学农、学工、学军”,农村中学

就只有学农了。春秋季节给林场植树,属于学校

创收,可以挣一笔钱;在夏锄大忙季节,以班级

为单位去生产队干上一个多月,好处是生产队供饭

— 大锅饭、炖豆腐,管够!富荣印老师办了一个木

工班,有近三十多名同学参加。木工班的同学不参

加夏锄劳动,他们整天忙于打造学校的桌椅板凳,

还给学校盖了几间房子。象我们班的玉琦、魏江等

后来都成了远近闻名的好木匠。

    说来十七中的师资还是相当不错,诸如语文老

师鲁德才和富荣印、数学老师孙书然、物理老师李

宪忠都是很出色的老师。又请来“五七战士”邵震豪、

顾念承先生担当老师,有两位吉林大学讲师坐镇,

这阵势全县中学无以伦比。记得顾念承先生在讲到

元素铁的时候说:“别以为破铜烂铁到处都是,不

值钱。可是当其纯度达到很高时就值钱了。赵志红

他爸是搞半导体的,高纯度的半导体材料比黄金都

贵呢!”那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我的大半生一直搞

半导体材料,深深体会到纯度是半导体材料的生命。

再顺着顾先生的杆子往上爬:咱干的是点石成金的

活儿!那一年尽管上文化课的时间并不多,但的确

还是学到了一些东西。

    回潮应该是从1971年的11月份才慢慢地开始的,

这时候有关“九一三”事件的文件已经传到到基层。

人们从震惊、错愕中缓过神儿后,开始慢慢地、悄

悄地思索,人心思治了。记得孙书然老师有一次在

课堂上情绪激动地讲:“那东方红一号卫星是用

二踢脚’蹦上去的吗?不是,那得用火箭运载!

不学数理化,只能做‘二踢脚’,做不了火箭。”  

    1972年初,鉴于各个公社并非都具有办高中

的能力,于是县里决定分片集中办高中。将营城子、

新家、板石、地局子公社的学生并入县四中,组建

两个高二班。这一次升高二采取班级推荐、公社批

准的办法,每个班只能有17人可以升学,竞争十分

激烈,公社文教助理亲自坐镇。若干年后我才知道

幕后还有一番角力,发生在老师、校领导和公社领

导之间。在推荐会前出现了感人的一幕:树田同学

是一个爱学习而且学习很好的同学,不过已经娶妻

生子,按规定不具备升学资格。他流着眼泪说:

“你们能继续上学的一定要努力,我是再也不能上

学了,我就看着你们有出息吧!”一年后我顺便去

看望树田,刘大婶对孙子说:“去场院把你爸招呼

回来,有熟人来看他了。”树天的儿子到了可以打

酱油的年龄了。

    我们班的推荐会似乎是经过精心策划安排的。

富贵同学是公社学“毛著”积极分子,当时任团

支部书记。他明确宣布放弃推荐上学、立志当兵,

所以就显得超然。他总是打头炮提出候选人,接着

班级干部相继附和,所以前几名不一会儿就敲定了。

记得振生排第一,中秋第二。鉴于我曾有“前科”,

升学的把握并不大,现在想来一定是振生从中帮忙,

我才得以排在第十四名。我们班的杜丽萍、赵志红、

宋卓敏等都是学习很好的学生,遗憾的是榜上无名!

二班忠祥的家庭出身不好,却是一位品学兼优的学生,

而且一直自觉不自觉地提高自我“表现”,那时候有

一个口号:“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寒假期间

学校要求学生往学校送粪,我家离学校5里路,我只送

过一次。忠祥家离学校2里路,每天都要在从家到学校

的路上拾一筐粪送到学校的粪堆上,即使在大年三十

也不曾中断。他的身上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升学对他

来讲几乎是可望而不可即。幸亏班主任鲁老师与校领导

及公社文教助理舌枪唇剑、据理力争,在鲁老师力挺之

下忠祥才排在了二班的第十六名,名堂是“可以教育好

的子女”。这次得以继续求学的机会可以说影响到忠祥

的一生,后来邵忠祥担任十七中学校长二十年,将一批

又一批的农民子女送往重点高中和中专,造福乡梓、功

德无量啊。

    到四中报道的第一天晚上,教导主任李清华老师来

宿舍看望大家,令大家惊叹的是他竟然能叫出好多人的

名字,比如成烈和二班的老朴,他笑着解释说他把新来

同学的档案统统地浏览了一遍。李老师毕业于东北师大

物理系,为了解决两地生活问题从长春回到老家担任老师,

1974年升任县教育局长,可惜几年后便英年早逝,这是一

位有才干、有学问的知识分子。据原来就在四中的同学介绍,

李老师在71年任物理课,讲课深入浅出、生动活泼。尤为难

能可贵的是李老师出的考试题很活泛,比如考压强的试题:

给出卡车的重量以及每个轮子的着地面积,然后求压强。大

多数同学按四个轮子求出总着地面积,只有很少的同学注意

到卡车有六个轮子,此题的立意是考察同学们的观察能力。

在学习力的合成与分解时,有一道考试题如次:手推车的

把手与车体呈15度角,问是推着走省力还是拉着走省力?

当我听到这道题时立刻联系到和哥哥姐姐去县城卖柴禾的

例证:去的时候有载拉着走,我在车后推着柴禾车。回来

的时候是空车,两个人轮流推车,另一人坐在车上,这样

可以面对面地说话。方便与省力比较,人们首选方便,咱

庄稼人有的是力气。

    四中毕竟是老牌子中学,师资力量也比较雄厚。我们

班的班主任刘桂珍老师教数学,二班班主任吴弘田老师教

物理,解富老师教语文,教化学的宋淑琴老师和体育老师

于得水是夫妻;生源毕竟是从四所中学中推荐选拔上来的,

其中不乏佼佼者。在第一次语文课堂上,解老师点名让我

解释成语“纲举目张”,大概我的答案令他比较满意,随

后我便被委任为语文课代表。数学主要是学习解析几何,

记得入学没有两个月,就突然袭击搞了一次考试,那一次

我只得了84分。傍晚时分刘老师来到宿舍言及某某考了满

分,好像总共有十几个人的样子,这让我大感丢人,从而

也激发了努力学习的劲头。宋老师要求必须背下元素周期

表以及元素的活泼程度,所以大家就去背诵“一价钾纳氯

氢银,二价氧钙钡镁锌,三铝四硅五价磷.....”元素周期表

要横着按“周期”背,也要纵向按“族”背,年轻时背诵

的东西印象深刻,到老也不容易忘记。

        除了家住营城子镇附近的同学外,其他所有的同学都

住在学生宿舍,尽管学校的伙食很差,但却有更多的学习

时间。同学们借到一些文革前的高中教科书和习题集,大

家争相传阅。连仲同学有个特殊的学习方法,当人们讨论

某一道题时他便凑过去仔细倾听,不时地点头或摇头,却

很少插嘴。等这道题解出来了,他也就学会了,某同学曾

戏称之为“偷学”。在食堂附近有几颗大榆树,我在一棵

枝杈繁茂的树上搭了个座位,常常坐在树上背书。功夫下

到了,成绩也就变好了。在下学期开始的时候,学习委员

张振媛同学休学,我就替补上去了。

        那时候同学们都有一个劲儿,一个奔头,缘由当时

盛传我们这一届中学生可以直接考大学。其实民间的传说

并非空穴来风,高层中何曾没有相同的认识,而且他们站

的更高,看得更远。

    现在回头看,科教界泰斗周培源老先生就是教育回潮

的重要推手之一,他的身后是周恩来总理。总理指出:

要把综合大学的理科办好,提高基础理论水平,并强调有

什么障碍就要拔除,要求加强基础科学研究。根据周总理

多次指示精神,1972106日周培源在《光明日报》发

表题为《对综合大学理科教育革命的一些看法》的文章,

在一系列问题上反驳了教育、科技领域里的极左思潮,

从而推动了教育回潮。  

    19721014日周总理会见李政道博士时,针对国

内教育和科研方面存在的问题周总理讲:对学习社会

科学理论或自然科学理论有发展前途的青年,中学毕业后,

不需要专门劳动两年,可以直接上大学,边学习、边劳动。

当然这总是少数,大多数人要参加劳动,不一定升学。

并要求在座的科学家吴有训、周培源、钱学森、朱光亚、

华罗庚等注重研究人才的培养与提高。这样内部消息一定

会传播、扩散下来,故而老师同学对我们这一届高中毕业

生寄予很大的希望。

        1972年让我深深地体会到“考,考,老师的法宝,

分,分,学生的命根儿” 这句话的含义。那时候隔三差

五就要搞一把考试,学生愈是灰头土脸,“师道尊严”

愈是挺拔。与我们一河之隔的东丰县那丹伯中学更是严

厉,每次期中、期末考试都要张榜,排出名次。回潮的

势头波涛汹涌,学校的机制几乎进入了文革前的轨道。

    话说到这里,我并不认为文革前的教育体制就是

完美的。我的老前辈秦亦山老所长和李中南先生都是

在抗战期间极其艰难的条件下完成中学学业的,可是

他们的品行、担当和毅力都是我辈不可比拟的。十年

动乱,在应该学知识的年纪没有得到应有的教育,我

们是无辜的;可是如今处于功利主义加应试制度下的

孩子们也是不幸的。我没有能力触及中国教育体制这么

大的话题。只能记述下我青少年时期所接受的、造成我

们“先天不足”的中小学教育。

 

              201311月于哥伦比亚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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