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收音机,伴随着那欢快的乐曲,小二宝装模作样地摇头摆脑起来,还有节奏地扭动着那一双小短腿。这样的场合,大宝是从来不甘落后的,他加入弟弟的行列,耍起了他那些不知是武术还是舞术的把式。受小哥俩的感染,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也忍不住扭了起来。就这样,三个从没受过舞术训练的男人,在这片不大的空间里跳在一起,拥抱在一起,快乐在一起。快乐是不需要专业训练的,快乐就这么简单。
这里的冬天并不是最残酷的,尤其是艳阳高照的日子,气温不高,但在阳光的拥抱下还是感觉暖融融的。难得有妻儿老小都不需要我的那一清闲片刻,捧一本书,或是心爱的杂志,坐在门前的台阶上,贪婪地呼吸着清新“凉爽”的空气,享受着冬季的日光浴。看到高兴处,忍不住轻轻地念出声来。一个中年男人,裹着厚厚的冬衣在户外读书,那样子一定很滑稽,只有我知道我自己心里是多么的平和惬意。
人们爱说“小资女人”,男人是没资格小资的。尤其是象我这样的,从小吸入了太多的泥土气息,摄入了太多的大白菜,泥土和白菜早已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用某些人的话说,我是小农。我是个喜欢简单生活的中年小农。
小时候家里住的是砖瓦房,是那种一进好几幢住着好多户人家的自然村落,是祖上留下来的,我至今不知道它们有多少年头了。那砖,是自己在田里制作的土砖,把土砖在窑里烧一烧,我们称为“熟砖”,熟砖比土砖结实耐用很多,但也贵很多。我们这个村子里,只有一户人家,听说以前生意作得很大的,住的是熟砖到顶的房子。其余的,只有离地面近的地方是熟砖,往上全部用土砖。时间久了,野蜂在土墙上钻了一个一个的小洞。天气转暖的时候,遍地的油菜花开了,野蜂也在洞里钻进钻出地忙个不停。燕子也飞回来了,从新翻的稻田里琢回一嘴又一嘴的湿泥巴,在堂屋前筑起了自己的小窝。歌曲《妈妈的吻》里有这么一句“我那可爱的小燕子,可回了家门”。每当听到这首歌,我的思绪就回到了我那清贫,简单而又快乐的童年。我那心爱的小燕子你们都还好吗?
心里总有这么一个梦,当孩子们长大离家后,寻那么一片安静的地方,买那么一亩三分地,盖一套小小的砖瓦房。两间卧室就够了,我和老伴住一间,老母亲住一间。孩子们要回来,对不住了,打地铺吧。天气要允许,在我那一亩三分地里扎个帐篷也行。这么个简单的梦也许永远也实现不了。因为我那老伴儿尽管不小资,却也很不愿意小农。就是我,也只能享受以耕种为消遣的乐趣,而忍受不了靠种田为生的劳碌。我是没资格做农民的。
生活本来应该是简单的,可我们人类把它弄得太复杂了,因为人类的欲求太多太高了。有人把人类称为“super predator”,这称号我们是当之无愧的。到夏天,偶尔会听到鲨鱼杀人的报道,闹得人心惶惶,好象鲨鱼万恶不赦似的,其实全世界每年被鲨鱼攻击的人不超过十人,而我们每年捕杀的鲨鱼却是上亿只,导致不少鲨鱼都要灭绝了。明明是侵略者却偏偏摆出弱小受害者的姿态,这也许是我们人类的专利罢?我们刚刚开始涉足太空,就把那里弄得垃圾(space debris) 遍地。要是哪一天,人类大批地迁移过去了,宇宙岂不是要遭殃?我们总是嘲笑那忧天的杞人,其实我们自己才是真正应该被嘲笑,被谩骂,应该好好反省改过的。
不要误解,我并不反人类。我只是希望人,自然和万物都能够和平共处得更好。这是我这个中年小农男人的一点简单愿望。我想知道,几十年几百年后,我们的子孙后代都还好吗,我那可爱的小燕子也都会还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