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1/4/2022

疼应该是谁都有过的体验。切菜剌了手，打球崴了脚，贪嘴吃坏了肚子，哪样也不好受。可这回，让呼延知道什么是疼了。

门口一排灌木长得不错，郁郁葱葱的，可是长得有些疯，枝枝杈杈的有碍观瞻；挺大一片草地也该剃了；路边的杂草也有点儿刺眼。伺候个房子真费劲，呼延心里想：是时候换个省心的住处了。

当把草地、灌木和野草都收拾好了，呼延坐在阳台上，看着整整齐齐的院子，心里还是很惬意的，可这会儿腰却一下一下地疼了起来：“看来真是有点儿老了，怎么干这么点儿活，腰就不顶劲了呢”。他站起身，捶了捶腰，准备回屋上个厕所，洗个澡，然后躺会。上厕所的时候，呼延注意到尿的颜色有点儿不对，比平常深，可他没在意，洗完澡，上床挺尸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腰疼不但没减轻，反而更重了，可真让呼延有些不安的是，尿的颜色越来越深，而且带有咖啡色了。呼延想，这可不太对，明天无论如何得去瞧瞧。

第二天早上，呼延像往常一样，起床洗漱后下了楼，坐在沙发上，伸手去拿手机，想先看看微信上有什么。就在他往茶几那一探身的时候，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从腰部传来，一下把他击倒在沙发上，半天缓不过劲来。好一会儿，疼痛才减轻了些。呼延挪动了一下身子，想坐得舒服一点儿，又一阵剧痛，让他一动也不敢动。又试了一、两次，呼延彻底放弃了，蜷在沙发里大声叫唤起来 ……

在急诊室里，大夫给呼延服了止疼药，把他塞进大桶里扫描了一遍，然后告诉他说：肾结石两块，小的四毫米，大的七毫米。当结石从肾向尿道走的时候，会引起剧痛。那就是今天早上在你身上发生的事。而且在结石排出之前，疼痛不会减轻。呼延一听就急了，说那这个过程得到多长时间呀。“那就看你的运气了”，大夫不慌不忙地说，“五毫米以下的，可望自行排出，再大的，一般很难自行排出。可以做激光手术，把结石打碎，让这些小块的结石通过排尿自行排出”。说完后又加了一句：“在手术前和手术后排石的这些天里，疼痛是难免的，唯一的办法是吃止疼药”。

呼延一边听一边冒冷汗，心说我的娘啊，我招谁惹谁了，这得受多少罪呀。可是赶上了，有什么办法呢。不知是止疼药起作用了，还是因为活动了一下，那块宝贝石头挪了挪地方，现在疼痛好些了。下面的事就是安排手术和一次又一次地吃止疼药。手术前大夫跟呼延说，这是个很容易的门诊手术，顺利的话，这个过程也就一、二十分钟。然后你就等着那几块小石头自己排出来，过不了几天你就又是好人一个啦。呼延问道：“听说术后排石的过程中，还会很疼的，是吗”？“那就看你的运气了”，大夫不慌不忙地说，呼延心想，怎么你们都会这句呀，“有百分之七十的人没什么痛苦，有百分之二十五左右的人会有些痛苦，剩下的得受点儿罪。别害怕，我会给你开些止疼药，你能挺过去”。

手术挺顺利，按大夫说的，石头变沙子了。回家歇着去吧，别干重活，两个星期后来复查。麻药劲还没过去，好几天没觉得这么轻松了，感觉还不错。这会儿呼延心里只有一个愿望，千万别落在那百分之五里去呀。

回家后不久，麻药劲慢慢过去了，腰已经不疼了，可是小肚子却开始一阵阵地隐隐作痛。又过了一会儿，呼延觉得要上厕所，往厕所走的路上，他心里一边打鼓，一边默默地祷告着：上帝呀，佛祖呀，太上老君呀，千万别让我落在那百分之五里去呀！平常什么神也不信的呼延，这会儿就觉得神仙少，恨不得现造出几个来保佑他别受罪。一泡尿撒完，刚一转身，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疼从小腹直冲上来，呼延重重地呻吟了一声，两腿一软，就趴在了洗脸池子边上。这会儿他就觉得天旋体转，两眼冒金星，一头虚汗。他在水池子边上趴了足足有两、三分钟才缓过神来。在这两、三分钟里，他把所有刚才求过的神仙都骂了一遍，骂着骂着，疼痛渐渐地减轻了。当呼延终于蹭回到床上躺下，贴身内衣都湿了。“怎么就这么倒霉，这百分之五怎么就让我给赶上了呢”？想想几个小时后还得撒尿，呼延连死的心都有了。

估计是老天开眼，也可能是刚才呼延既没求他，也没骂他，接下去的几泡尿没那么疼了。到第二天下午，上厕所的时候，呼延已经不用求神拜佛，也不用诅咒骂街了。谢天谢地，总算熬过来了。

之后有一次聚会，碰上了一个大夫朋友，聊起那回肾结石的经历时，大夫说：腰疼加上尿变色，赶紧去看，至少能少受些苦。七毫米，很大了，自己根本排不出来，越早做手术越好，也越少受罪。然后他又科普了一把：医学上把疼分为十等，女人生孩子，最疼，第十等；挨一大嘴巴，一到二等；肾结石，仅次于生孩子，九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