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废武功 12/28/2023

最近看到朋友写的书评，就也把严歌苓的新书《米拉蒂》看了一遍。

严歌苓的书看过不少，从她早期的《天浴》，《雌性的草地》，到后来的《妈阁是座城》，《芳华》，还有她的不少中短篇小说和散文。说实在的，读到后来有点疲劳了。书中那些历经苦难，郁郁不得志的人物群体，特别是那些到美国来的落魄移民们的故事，有点让人不太想再翻开她的新书了。不过《妈阁是座城》是个例外，记得在一次访谈节目中，严歌苓说她要写一套国内黄、赌、毒的小说，从赌开始，《妈阁是座城》是第一部。小说很好看，也很让人期待后续的两部，也许是内容太敏感，后续的两部至今渺无音讯。

严歌苓在就此书接受采访时谈到了在大陆出书的审查和“自我审查”的问题，她把这种先前是不自愿，但到后来成了不自觉的“自我审查”比喻为“自废武功”。而这本《米拉蒂》则是她从八十年代中期以来，第一次未经审查而出版的小说，也就成了她第一本恣意展现“武功”的小说。

被“自废武功”这个词所吸引，就翻开了这本书。怎么说呢，书中大多数的人物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李真巧，应该就是终于从天浴中走出来的文秀，主人公米拉蒂应该就是芳华中的萧穗子，也就是作者自己。也许写得最成功的人物是米拉蒂的父亲米潇，一位眼极高，手也不低的艺术家，清醒到了让自己痛苦不堪的程度。发现自己倾注了全部的热情的作品不过是一坨屎，一坨被侵蚀到潜意识里的毒素培养出来的屎。不管什么样的灵感，用什么样的手法，最后出现在画布上的还是方海珍，李铁梅，柯湘的缩影。面对这坨屎，自己却一筹莫展，无计可施，而且还不得不一坨一坨地画下去。就像作者说的，在不断地“自废武功”。

辛弃疾有一阙词《丑奴儿 ·书博山道中壁》：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按说严歌苓早就到了“却道天凉好个秋”的年龄了，可她还在不断地“说愁”，而且说得越来越自然和深沉了。

米拉蒂 🔗

妈阁是座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