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史郎太郎走了。他是少数对侵华和屠杀忏悔的日本人。他的证词和战时日记都是极为珍贵的历史见证。网上又有原38师团230联队12队34小队宫本见二(记录:小林次郎、大岛绪久)的又一份证词,见“一个日本兵临终前的忏悔:集体轮奸女护士”。所揭露出日军攻陷香港后的暴行令人不寒而栗。我们还不知道这份证词的可靠性,但这份文字有名有姓,应该不难求证。二战日本侵华史太需要这样的证词了。中日关系在二战日本侵华问题上陷入泥潭,两国官方民间对这段历史解读的分歧是源头。对此,我国历史学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为什么德国人对犹太人的大屠杀没有中日关系这样的问题?一般的解释是德国人认罪态度比较好,比如他们的前总理到波兰的犹太人墓前双膝下跪,而日本首相至今还参拜靖国神社;还有美国的影响,对屠杀犹太人清算彻底,而对日本人杀中国人则视而不见;德国人做事的认真,杀人也精确地杀,以至于证据确凿,而日本人则是野兽般的胡砍乱杀,不易统计,等等。其实,除了上述种种原因外,犹太历史学者对大屠杀真相的潜心研究的作用是举足轻重的。他们对真相的探索和执着是绝无仅有的:所有的大屠杀皆有事实为证。现在环球上下,谁敢说大屠杀是子虚乌有?大屠杀的事实为全世界历史学界所公认,当然也为全世界人民和德国人民所公认。因此即便不时有几个纳粹子孙跑出来鸣冤叫屈,也为大众所不齿,于是德国政府也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取缔。 反观日本,那时另一番景象。我有个小学同学,父亲是50年代初留日归国的科学家,母亲是日本人,日本女人从一而终的传统让她随家一同来到中国。不幸父亲57年成了右派,母亲于是理所当然的成了日本特务。他们一家在中国的日子那是惨了去了。中日一复交,他们一家就逐步地从中国撤退。即便有这样的经历,他们一大家还是百分之百的亲中派。我有一次小心地问他们一般日本人对二战侵华是怎么看?比如对东史郎怎么看?回答是一般日本人都对侵华和南京大屠杀倾向于回避。而对东史郎,一般人认为他神经有毛病。这就是日本民意的客观现实。从理智上说,我也知道同日本友好是我们的国家利益之所在。可感情上我可怎么也好不起来。我妈妈的表弟,当年就是被日本兵当着他家人的面砍了头。据我姨妈说,当年逃难到乡下,被日本兵追上,在村子里的晒谷坪上,只要是长象和衣着象学生的,通通拉出来斯拉斯拉地砍了,理由是这些人都是共产党嫌疑。我没有经历过那个恐怖的年代,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个日军部队都这么干,可这桩个案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我姨妈说起日本兵就咬牙切齿,你要她接受日中友好?这一辈子也休想,况且至今日本人还不认帐。壁如南京大屠杀,中国说杀了30万,日本人说没那么多,中方的说法是造假。从逻辑上说,日本人也没错:一个命题不是真的就是假的。只杀了不29万就可以说杀了30万结论是假的。中国要使南京大屠杀为世人所接受,就必须象老老实实地象犹太历史学者那样,证明它。其实日本人在30万的数字上纠缠完全是无理取闹。套用国内时髦的说法:按照国际惯例,南京的杀法,即便是杀了一万也是滔天大罪。我们的历史学家应该花力气去挖掘事实和研究真相,而不是危言耸听地用大数字吓人。比如说南京大屠杀至少杀了20万是不是更客观?用春秋笔法著史正中日本右翼的下怀,因为这样一来他就可在数字是否正确这样的枝节问题上胡搅蛮缠,回避事情的本质。一方面,日本日本右翼的辩解和宣传又造成日本人民的将信将疑,使问题更加复杂化。另一方面,由于日方任罪的勉强态度,又对中国民众尤其是愤青们的仇日情绪推波助澜。这是一个双输的棋局。 在经济大潮中,中国的历史研究已经被而且还在被边缘化。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象样的近代史研究成果了。我不是行中人,但直觉告诉我,抗日战争的历史研究是对中华民族功德无量的大业。为什么没有人下苦功去做?大概没有什么商业价值。但是探索真相和事实不正是知识分子的职责吗?历史研究也有同证明数学定理相似的地方:证明一条是一条。积累多了,量变到质变,多数日本人民也是相信事实的。更重要的是,我们应该给子孙后代留下一个真实的历史。在这个问题上犹太历史学者是我们的榜样,比照他们,我们中国的历史学家是不是有点羞愧呢? 200601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