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這是一個風光無限的組合。他們被美國《計算機世界》雜誌列在“全球50大互聯網最重要人物”榜單的首位;他們是《探索》雜誌“科學界最具影響力十大人物”的第一名。但在一洋之隔的歐洲,他們被法國RUE89電台封為“互聯網界的暴君”;他們執意推動的“數字圖書館”被比利時媒體斥為是在“作惡”。這個組合就是年輕的谷歌聯合創始人謝爾蓋•布林、拉里•佩奇以及CEO埃里克•施密特。在過去十年頭頂了太多光環的谷歌“三巨頭”也許沒有想到,隨着“谷歌帝國”在世界多國的強勢擴張,他們正面臨越來越多的麻煩,以及越來越嚴厲的指責。
1973年出生的謝爾蓋•布林是“三巨頭”中最年輕的一位,卻是三人中的“精神領袖”:谷歌自誕生之日起就被外界戲稱為“格言加工廠”,而這些層出不窮的格言、座右銘,幾乎都出自布林的手筆。在很多人看來,這位年輕氣盛的互聯網業巨子,是“怪人”,更是“狂人”。 在谷歌誕生前,整天泡在一起的布林和佩奇被好奇地詢問“究竟在研究什麼科目”,布林就說出了他第一句著名格言———“所有科目都令人厭惡”;當谷歌的雛形在加州門羅帕克誕生,他的一句“世界上所有信息均能在此訪問到,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能由此獲益”,成了谷歌至今傳播最廣的招牌;而由他拍板定下的名言“不作惡”,則被谷歌員工宣揚為其“企業精神”。因此,有人說,如果說谷歌的核心技術更多的是與佩奇有關,谷歌的市場成功更應歸功於施密特,那麼決定谷歌許多重大抉擇取向的就是布林,而非另外兩人。
布林執着於“訪問所有信息”的理念,正是出於這一理念,谷歌才如此執着地推出一個個覆蓋地圖、視頻、手機等領域的服務項目。也正是出於這一理念,谷歌不顧在全世界碰壁的處境,試圖推進其“網絡數字圖書館”的計劃,它甚至冒着侵權的風險,在谷歌頁面上登錄大量各國報刊、書籍的節錄,甚至連美國報刊也不例外。布林的這個理念為谷歌招來了不少敵人。傳媒巨頭默多克去年11月怒斥“谷歌輕易地使用我們的新聞,不支付任何費用,這就是剽竊!”新聞集團旗下的《華爾街日報》乾脆形容谷歌是“無恥的網絡寄生蟲”。去年底出版了《谷歌搜索:我們所了解的世界盡頭》一書的美國作家肯•奧利塔說,布林在圖書發行方面是個“門外漢”,卻要指手畫腳———布林曾勸說奧利塔“把作品放到互聯網上讓大家免費看”,因為“現在已經沒人看書了”。為了給布林“補台”,曾經十分精簡的谷歌班子,不得不組建了號稱IT業最龐大的法務部門,按照一家比利時報紙的說法,這是為布林的“不作惡”“作惡”。
布林為自己辯護的辦法之一是將自己塑造為“受害者”,並將是否支持谷歌的行事風格,上升到“是否作惡”、“是否能讓更多人不受害”的高度。布林是出生在前蘇聯的猶太移民,他的父親是前蘇聯數學家,1977年從波蘭叛逃至美國。一年後,5歲的布林和母親也移居美國。布林曾在2007年2月參加瑞士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時對記者“痛陳家史”:“我出生在共產主義者統治下的蘇聯。感受過那種壓制的人,會本能地拒絕妥協。”這番話是他對有關“谷歌中國決定自我審查”的質疑做出的回應。布林甚至表示,“從商業角度考慮,進入中國市場的決定純屬負面,它導致我們在世界其他地區名譽受損”。不過,對這個說法,布林的搭檔佩奇並不認同。佩奇說“作為一個公司,我可不想以擔心聲譽受損為理由,來制定錯誤的對華決策。”
比布林僅大幾個月的佩奇,也許是谷歌“三巨頭”里最單純的一個人:這個美國土生土長的猶太人,從小就被視作“愛迪生第二”,因為他不僅在發明創造和聰明才智方面酷似這位大發明家,甚至連在科學研究以外的許多方面馬馬虎虎,也和愛迪生酷似。
和從數學專業半路出家的布林不同,佩奇是根紅苗正的IT精英,他在斯坦福大學深造,參與過多本著名IT雜誌的撰稿,還攢出過一台噴墨打印機,這在當年可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件事。據說,同為斯坦福研究生的佩奇與布林在1995年結識時並不那麼“情投意合”。佩奇曾對《商業周刊》說,“我跟布林初次相遇時並不投緣,相互間都沒留下什麼好感。”
佩奇的加入使布林的搜索引擎研究迅速向實用化發展。1998年9月,兩人決定合夥開個公司。最初,佩奇的角色更像是公司的CEO,但他更大的興趣無疑還是在科技和產品開發上,谷歌后來許多異想天開的主意,比如“三巨頭”只拿“1美元年薪”、投資電影《斷箭》、投資新能源汽車等,都來自於他。
“1美元年薪”多年來一直是人們津津樂道的谷歌話題之一,尤其在高管高薪被痛斥的今天,這似乎讓谷歌“三巨頭”多了值得稱讚的“美德”。但事實上,這三人卻都是名副其實的有錢人。2004年11月,谷歌首次公開募股成功上市後,一夜間就成就了布林和佩奇美國億萬富翁新貴的顯赫身份,此事被外界看作是2001年股市泡沫破滅後“最大的個人財富事件”。如今,布林與佩奇一共持有公司58%股權,施密特持有近10%的股權。去年底美國《福布斯》雜誌評出的2009年財富增長最多的十大富豪中,佩奇和布林分居一二位,施密特排名第九。2008年7月,布林還預定了一張太空旅行票,他將於2011年乘坐俄羅斯載人飛船前往國際空間站一游,為此他已預付了500萬美元訂金。
據肯•奧利塔披露,在谷歌早期階段,其風險投資人非常擔心布林和佩奇無法勝任公司的日常運營工作,因此要求谷歌任命一位CEO。2001年,谷歌迎來了最終幫助布林和佩奇從“科學幻想家”向“互聯網巨富”轉型的關鍵人物。他就是施密特。 有人說,如果沒有施密特,谷歌也許至今仍是無數小公司之一,在IT泡沫破滅後的汪洋大海中隨波浮沉。和兩位年輕的創始人相比,施密特算是上一輩人了。出生於1955年的他曾就職於貝爾實驗室、ZILOG和施樂著名的帕羅阿爾托研究中心,還因為在JAVA程序開發上的貢獻,被SUN提升為首席技術官。1997年他成為NOVELL首席執行官,當NOVELL被併購後,他辭職賦閒,直到2001年與布林-佩奇搭檔相遇。
許多人感慨,施密特的到來,終於讓“狂人主義”的谷歌“變得像一個公司”了。他建立了完整的公司治理結構,將公司包裝上市,努力壓縮運營成本,並竭力壓縮新產品研發周期。而在“政治嗅覺”上,施密特更是十分老辣。早在沒有任何名氣的奧巴馬參加總統初選時,他就毫不猶豫地將寶押上,擔任其選舉周召集人,甚至開玩笑說“我的1美元年薪將得到奧巴馬的免稅待遇”。當奧巴馬入主白宮後,施密特成為奧巴馬組閣的過渡機構———諮詢委員會成員,至今,他仍是白宮科學技術顧問委員會成員。
和布林一樣,施密特也經常把“網絡自由”和“隱私保護”放在嘴邊。但同樣是他,卻為谷歌地圖將行人隱私暴露於網際辯護,更在人們質問他為何配合布什政府“愛國者法案”,向當局提供客戶信息時,振振有詞地聲稱“公司理應將必要信息提供給有關當局”。去年底,美國CNBC電視台做了一檔有關搜索引擎用戶隱私安全問題的特別報道,幾天后,施密特在接受採訪時對此作出回應,“如果你有一些不希望其他人知道的事情,那麼你最好不要做出這些事情。”這番言論迅速被外界抓住了把柄。有評論家認為,作為一家長期聲稱“關注隱私”的公司,施密特看起來卻缺乏基本的隱私常識。還有媒體指責施密特不屑一顧的態度“很虛偽”,因為在大約一年前,施密特曾因為外界對其薪酬、居所、愛好及政治傾向的報道而大表不滿,更具諷刺意味的是,所有這些信息都是通過谷歌搜索引擎得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