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初回国十天,从江西到广东。坐了时速300公里的高铁,南昌到广州一千多公里4个半小时就到了,也乘了动车,广州到某特区每半小时或15分钟就有一班轻轨,方便的很。回国当然离不开吃喝,家里人请,同学请,朋友请,总之是祭了五脏府,饱了口腹欲。这吃喝前几年叫“腐败”,因为多是官员公款买单,但现在基本上是请客方自掏腰包,而且低调的很。
话说这次去某经济特区看望大学同学汪君。汪君50出头,官不大不小,但所居的位置却是人人闻之胆寒色变的,是纪委的一个处长,可以对官员实行双规的。中共党内反腐不是通过法院、检察院,而是通过各级纪委。前2年的薄熙来案与现在的周永康案都是先由中纪委进行“双规”,收集证据,然后再走法院的程序。一旦被“双规”了,轻者罢官免职,仕途尽毁,重者锒铛入狱,铁窗度余生。两年前回国,蒙汪君盛情邀请,也去过这与香港一水之隔的特区,住了2天,下榻于五星级的酒店,在当地最高档的海天酒楼吃饭,喝的是茅台和人头马,买单的是几个亿万富翁。几次宴请吃喝,到的都是当地党政官员,买单的却是是腰缠万贯的富商。别看这些富商在外面人五人六,甚至金刚怒目,但在官员面前却是低眉俯首,竭尽逢迎巴结,生怕一个礼数不到,得罪了某人,日后被找麻烦。酒席上高谈阔论,指点江山的都是官员,商人们则是赔笑、附和,说一声赞。而且官越大的,嗓门越大,附和的越多。官员们、商人们都纷纷利用这喝酒吃饭的机会互相问候、交流情感。没见过面的都交换名片,也算是认识了;以前就认识的更是热情如火,热烈握手,久久不放。喝酒是必须的,所谓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在这样的饭局上,只有官阶最大的那位才可以以种种理由少喝、甚至不喝,商人和低阶官员谁也不想被视为“不懂事”,都是杯到酒干,一饮而尽。置身这样的饭局,我真是感概万千。在中国还是当官的好,在权力面前神马都是浮云,也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要削尖脑袋往上爬。官大权大,有权那可是人人都要逢迎巴结的。久居海外的华人一时还真是不太适应这样的环境,他们说我们“淳朴”、“潇洒”,潜台词就是“傻”、“不懂事”。但私下里不论是官员还是商人也都很痛恨官场那一套,希望过一种简单的生活。
与汪君2年多没见了,这次我人已到了广州,自然要去某市见见汪君。回国前汪君就给我打预防针,说现在国内反腐很厉害,没法象以前那样招待你了。这次吃饭也是在一家五星级的酒店,但地点较偏僻,酒店外观也不那么张扬。来的人尽管有官有商,但都是江西老乡,平常就有来往,知根知底。点的菜广东风味和江西菜各一半,丰盛但不奢华,喝的酒也是汪君自带的北京红星二锅头,最后结账也是汪君自掏腰包,刷卡了事。酒席上大家也都天南海北聊开了,自然也谈到到了习总的反腐,大家一致反应至少在遏制公款吃喝上现在是动真格了,官员们也都很小心,生怕有人拍个照片贴到网上去,那就麻烦大了。事实上2013年某特区市就有国企高管在高档会所喝酒吃饭,吃喝花费数万元。本来也挺隐秘,但与会的某人犯傻将吃喝的照片上传到网络,引起调查,特区国资委又给出了一个“空红酒瓶是学习红酒的道具”的脑残解释,最后在舆论压力下,该国企高管被免职,上百万年薪的饭碗没了,“学酒哥”也就成为网络笑谈。所以后来官商吃饭时再也没有人拿手机拍照了,生怕引来麻烦。这里也提醒诸位,如果回国去赴饭局,如果是官商作东,切记要把美国那一套没吃饭先照相的习惯收起来。
习总(国内叫“习大大”)上台后反公款吃喝是取得了明显的效果,高档饭店生意萧条,茅台酒价格下跌了差不多一半,但在惩治贪官方面的评价却是两极,很多人认为习是“选择性反腐”。这些年被拿下的贪腐官员几乎没有一个是太子党,而都是草根出身,包括前政治局常委周永康、前军委副主席徐才厚都是平民出身,没有红二代的背景,而且落马的高官大部分都是因为牵涉到周永康或徐才厚,而薄熙来是在胡温时期落马的,不是习近平的功劳。这种选择性反腐依然是人治的动作,而非制度性的革命。只要高度集权、没有监督的制度不改变,贪腐官员一定会前赴后继,而且是越反越腐,所以有人形象地把中国式反腐比喻为“守着粪坑拍苍蝇”。
10/28/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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