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巴塞罗那坐一晚火车到了巴黎,打个车奔旅馆,开始体验巴黎和巴黎人。巴黎,世界艺术之都,当年周总理求学的地方,一代英豪 拿破仑的祖国,也是敌人来了赶快投降的城市。对巴黎人的结论是:出租司机非常不礼貌,旅馆设施非常不方便,饭店服务非常差。虽然整个欧洲上厕所要钱、喝水要钱、饮料限量、餐巾纸只给一张(以上别说美国人了,中国人都不习惯),但巴黎还是比别人更过分,特别是服务质量。巴黎人把更多的精力放到了艺术性上,而牺牲实用性(比如我们旅馆里有艺术性的前台大厅,但却只有两平方米的行李间) ,更多放到了享受生活上,而不去提高服务(每次饭店买单都要等服务员聊完天才行)。但说到艺术、建筑,巴黎只能让我们用“叹为观止”来形容。塞纳河畔、香榭里大街、艾菲尔铁塔、卢浮宫、凯旋门,个个精品。造一个好建筑容易,难的是个个造得这么好,还保存得这么好(同游巴黎的一位朋友的语录)。谁说文学艺术创造不出经济效益,没有雨果无中生有的小说,哪会有这么多人在巴黎圣母院前寻找爱丝米拉达的美丽和敲钟人的身影,还掏出那么多的欧元买吃喝。没有法国老祖宗留下的这些东西,哪有今天巴黎人的无烟工业和幸福生活。我们中国老祖宗也造过无数的好东西,可惜后代不争气,让别人抢走的虽多,被自己砸掉的更多。再过二十年,我们的后辈们可能根本不会在乎谁打跑了蒋介石,但一定会记得谁的“破四旧”,让“焚书坑儒”变得不足一提,让中华文明在短短几十年间断了香火,其危害远远不仅在于身处其时的几代中国人。而是使当今整个中国社会失去了历史的记忆、文明的继承、和精神的信仰。以至于今天中国社会的成年人,甚至都不知道我们应传递给子女的中华文明的内容到底是什么。一比之下,巴黎人就该牛X!除此之外,巴黎的小偷也很牛,四天里就被小偷在地铁里光顾三次,好在咱老中警惕性高、防范措施的当,所以没有损失。 艾菲尔铁塔下面没有垃圾,而是满地的小贩卖着中国生产的旅游产品。卢浮宫里,蒙娜丽莎画像前的栏杆把人隔在10米开外,人群中满是一脸崇拜口中喃喃自语者:象,真象,跟我们家里的那幅一模一样。 凯旋门下的英雄纪念碑前,我四岁半的儿子问我,这里为什么烧着不息的火种。我说是为了纪念他们的英雄。儿子问,英雄们为什么死了?我说他们去打坏人了。 不久前,在人民英雄纪念碑前,他也问了同样的问题。我相信,美国阿灵顿国家公墓前的孩子也一定在问同样的问题,靖国神社前的日本孩子也同样如此。但如果有一天,这些孩子问他们的父母,坏人是谁?我们该如何回答? 我想象,两国陈兵百万开战之际,如果我们问那百万将士和他们的家人,他们愿意以失去父子兄弟丈夫的代价来解决两国之争端呢,还是愿意以其他的方法,答案不言而喻。“一将功成万骨枯”后面还有万家破碎。可惜,决策者们是那些政治家们,而不是百姓。今天网上愤青们时不时地叫嚣着与谁谁谁不惜一战,痛快之极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浅薄和无知。更可怕的是那些灌输他们狭隘民族主义的政治机器,为维护政权和集团利益更不惜尽歪曲误导之能事。 从巴黎火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比利时布鲁塞尔,却如同到了另一个世界,从喧杂到了平静。布鲁塞尔分为法语区也荷兰语区,一街之隔而已,却不同的文化,双方的第一外语竟然都是英语,欧洲的多样性让我非常诧异。 刚到比利时,就传来法国罢工的消息,罢工理由是政府削减了一些福利制度。作为刚在巴黎被法国服务恶心过中国人来说,真觉得法国人太被娇惯了。中国人民每天加班加点干活,只挣你们1/5的工资还没有你们的福利,这就是中国人赶上来的原因。如果法国人民不思进取,态度还那么恶劣,那中国人迟早会把法国文化买过来,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中国人就买了法国葡萄酒庄。话虽如此,法国人民游行是人家的自由,法国人反对法国政府,咱中国人管不着。 没过几天,别的国家也开始游行了,理由各不相同。几个欧洲国家游行也是为了政府消减福利之类的事情,中国这边游行是抗议日本骚扰钓鱼岛的事情,连朝鲜也在抗议,说没打韩国潜艇。我看着新闻,突然发现一个规律,凡是民主国家,游行的都是反对自己政府的。凡是非民主国家,游行的都是反对别的国家的,要想反对自己的政府,得上别国去游行。这个规律的个中原由,大家用脚想都知道。 我的一个老朋友是美国驻比利时的外交官,我们到了布鲁塞尔就以他家为中心,去各处走走。先坐火车去了比利时的一个小城叫克鲁奇, 以前从来没听说过,看旅游说明书上写当年也是辉煌得很的一个地方,如今则是典型的欧洲小镇风格。从小而整洁的火车站出来,是老式的城堡间和小街小巷,沿着街巷是排排小店,卖着从巧克力到皮夹克的各种旅游者物品。均明码标价,好像也没人在讨价还价。看着比利时店主一副童叟无欺状,你深深地被那实诚劲儿所打动,特踏实地就买了他的东西。回家一算,东西竟然比在意大利与那些“贼眉鼠眼”的小摊贩们讨价还价后买的东西更贵。幡然领悟到,原来生意还可以这样做的。 第二天,火车去了一个德国小镇。没啥目的,就是想在德国吃顿德国香肠,喝回德国啤酒。所以出了火车站,就先奔一家看上去最地方风格的饭馆,一家老小加上我朋友的孩子,点了一桌的香肠和啤酒。我估计德国的服务员有点嘀咕我们能把这些吃完吗?太低估我们了。所有的肉风卷残云一般地被消灭掉,两扎啤酒我一个人就灌了下去,让德国人民了解一下中国人吃肉喝酒的实力。 填饱肚子后,去了一家温泉游泳馆,没想到6岁以下孩子不能进,死心眼的德国人一点通融也没有,我们也没打算谎报年龄,我只好带着我儿子在街上遛达去了。当天是周五,估计有主场足球赛。下午4点左右就见街上纷纷的行人扯着旗、带着俱乐部标识的帽子围巾之类的在街边喝酒聊天为比赛热身,这是在这个平静小镇里唯一能感觉的到的“动静”了。 第二天周六,朋友的孩子正好过生日,请了一群的小朋友们聚会,都是外交使团家庭的孩子,每个人都说着至少3门的语言,他们各自代表不同的国家和文化,极其舒适地混杂在一起,至少比联合国更加和谐。在他们眼中这个世界里可能没有那么明确的敌人和朋友,也不存在谁要消灭谁的使命,他们要寻找的只是共处的方式。这些孩子们的海外经历和语言能力,必定使他们成为未来自己国家中出类拔萃的一群,但有可能也是无法合群的一类。同样的阅历和能力,最终是他们的国家体制决定这些孩子的前途和命运。 然后去了不远处滑铁卢战役旧址。那里有个人工的小山,其上铸了一个狮子,以纪念在那次战役中丢了条胳膊的荷兰王子。边上有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博物馆,记述了滑铁卢战役的历史。如西方的许多博物馆一样,对于历史的记述几乎没有意识形态的痕迹,仅仅是陈述一遍发生了什么,从不说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站在小山丘上,看着并不太大的“战场”,想象万马奔腾的当年,还有拿破仑差了点的运气,免不了要感叹一下王朝兴衰过眼烟云之类的。 感叹完历史,秋末的阳光下,在博物馆对面的小餐馆中来上几杯啤酒和几盘香肠,跟哥们儿神侃中国、美国、欧洲,倒也惬意非常。一会儿博物馆的停车场上来了两大旅游车的中国游客,匆匆进了博物馆,匆匆爬上小山丘,匆匆照了相,然后匆匆而去了。对当今的中国人来说,无论是历史还是啤酒香肠,都留不住咱匆匆的脚步。 第二天,我们匆匆地回到了美国,结束了欧洲之旅。 然后我开始写这篇游记,从充满激情,写到激情不再;从记忆犹新,写到想不起来。到最后突尼斯人民都等不及了,领导起了世界民主运动,我那游行规律刚总结出没几个月,一堆的非民主国家的百姓就开始游行反对本国政府了,穆巴拉克还被生生地赶下了台。眼瞅世界变化这么快,我只好匆匆收尾,好歹是个有始有终。 完稿于2011年2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