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十幾天,為對付一個展覽,我將世俗的熱鬧和喧囂關在門外,在漢字的森林裏行走,這樣的行走是很愉快也很辛苦的,如同在山野裏前行,山影嶙峋交錯,仿若劍戟鏗鏘,將古代的某個場景移植到現代,偶爾心裏劃過幾分小傷感。走著走著星星就疲憊地躲到了雲層裏,走著走著大把的陽光就灑滿了窗子。筋疲力盡忽略不計,邁過最後一個小山包,文字的作業就算完成了The spring of life。
不知道是字養人還是人養字,我自覺習書這些年,真的是讓我愉悅,讓我躲避了世俗煩惱,心靈自由地呼吸,渴望無爭、從容、淡定的情懷。書法的確是生命的修行,女人可以不美麗不漂亮,但不能缺少藝術的滋養,它可以超越生命,形成永恆,給你無比愜意的生存狀態。坦率地講,我沒有當書法家的熱望,沒有要出人頭地的張揚,只是在筆墨之間體會隨心的快樂。對於“中華文化中的文化”的書法藝術,我一直是懷有深深的敬畏之心的,不敢說是練書法,只能說是在書寫,是在習字,是幸福地將五千年的文化在足尖上舞蹈The heart of 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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鋪開一頁宣紙,讓筆毫在紙上頑皮地逗留,似乎做著什麼摩擦邉樱P在硯田裏漫步,馳騁的思維,落於筆端,做為現代女子,有了這樣的嗜好,真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試想,中國古代的婦女除了做一些縫紉、編織、繡花等一些女紅以外,還能做什麼呢?琴棋書畫是書香門第人家的專利,縱觀中國古代書法史,能夠留下名字的女性書家屈指可數,王羲之的老師衛夫人,其書藝已達到了登堂入市的地步,然而,其名字還是淹沒在“書聖”的盛名之下,我們記住了一個叫蔡文姬的女子,並不知道她字的模樣,只是知道那首馳名的《胡笳十八拍》。所以有人說女人闖入書法的領地是很吃虧的,那分明就男子的地盤兒。然而若是像著名女書法家孫曉雲提出的“女紅書法”一說,也就是女子習書就如同做女紅一樣,那麼女子會將日常生活的所思所想融入到書法裏,字裏行間流露一個女性細膩的呼吸,是否是百花園中的另一朵奇葩呢?一個人,專注了一件事情,就淡化了其他的事情,女子因為習字而變得安靜文雅,女子因為傾心筆墨而心平氣和,這不能不說是當今浮躁的塵世吹來的一股清新的文風!
“喜歡,就要真喜歡”。一位老師常常這樣對我說,然而對於學書,我除了喜歡,還能做什麼呢?藝術是需要天賦和資質的,練字只是一個方面,重要的是背後的文化。當你被沒完沒了的展覽和流行書風牽著鼻子亦步亦趨的時候,你是不能不羡慕古人的,月明風清,一盞清茶,一份好心情,就可席地而坐,案幾前隨性地揮灑,不論是公文告示還是信劄,你都可以提按頓挫,書法的實用性讓古人舉手投足間都與筆墨親密接觸。晉人的韻味總是令我們心旌搖盪的,但是魏晉時期文人墨客崇尚的恬淡曠達與今人的急功近利有多大的分別呢?學習古人,就要心追手摹,不過有些時候無論怎樣你都無法揣摩古人習字時的心情的,《祭侄文稿》是顏真卿在得知兄侄為國壯烈犧牲後一氣呵成的,忠義滿腔,悲憤異常,用筆之間的情如潮湧我們是難以複製的。至於《肚疼貼》便十分有趣了,“忽肚疼不堪,不知是冷熱所致,欲服大黃湯,冷熱俱有益。”張旭一定的內急,肚疼難耐,才會縱橫豪放,張揚恣肆地宣洩,一篇佳作,橫空出世。這樣的感覺今人需要等待The stranger's happiness。
“硯池微瀾三年,青竹淚落千行”。痛,並快樂著,於書法是再恰當不過了。穿梭在古代碑帖的長廊,
看漢隸的翩躚,觀大草的狂舞,每一次的行走我們總是受益匪湹模梢越o你章法,可以給你線條,可以給你古雅恬淡的氣息。然而字文雙絕的酣暢總是難以得手,這的確是一件心有餘而力不足的事情,它不僅需要你的天資和悟性,還有就是腕子的靈活程度,肌肉是有記憶的,形成一個彌久的記憶需要生活的風刀把筆端打磨得厚重,需要在生命的每個走向上畫好線條,人磨歲月字磨人,我是一直仰視練過童子功的人,那些靈動的文字是要和你一起成長一起慢慢變老的Walking in the streets。
我自知功底溌瑏K非自謙之說,書法與我真的是相見恨晚的,值得慶倖的是,我置身於一個極好的學書氛圍,身邊有幾位學問和書藝俱佳的老師,我就像一個懵懂的少年走進了神秘的花園,一切對我都充滿了新鮮感,老師的點評總是言辭尖刻不留餘地的,有時你會對自己的抉擇產生懷疑——到底是不是走錯了路?
關於“純正”讓我思考了很久,寫的雜了,字就缺少了純正的味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味道?純正似乎不單是書法上美學思想,現實生活裏我們何嘗不喜愛純潔美麗的姑娘,何嘗不想品純正的二鍋頭,不想喝沒有污染的純淨水,純正就是地道,是一種精能之至,絢麗之極。針對我的小楷,老師的建議是——要學會用減法寫字。這是我想到了小說中的敘述,高明的作家總是留有餘地,不會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交代的面面俱到,他會給讀者無限想像的空間,藝術喜歡特立獨行,同樣用簡單樸素的筆法表達豐富的內涵,那便是一種大境界,一種落筆天成的美。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對於工具的選擇,老師的意見是要選擇最適合自己的,我是決心慢慢尋找的,就像那個“夢筆生花”的典故,期待真的有一位鶴髮童顏的老者,贈我一筆,揮毫之間,一幅超凡脫俗的好字便躍然紙上。
我能寫,是我的幸福,至於寫的好不好,能否達到一個境界,並不重要,我要的就是心靈空明的敞亮,是靈魂自由的翱翔,用漢字的交響,伴我走過湝的寂寥The landscap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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