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选投票小记

昨天陪儿子到市政府投票。

今年总统大选的投票日期定在11月8号，不过我们州从本月7号起就可以投票了。如果选民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在正式投票的当日参加投票，可以通过邮寄方式把填好的选票寄给市政府，或者直接前往市政府提前投票。儿子在外州读书，这几天正好放秋假在家，昨天趁着周末返校之前，我俩一起去市政府把这件事儿给办了。

到了市政府，很顺利地拿到了选票。在市政府内一个小小的资料室里，儿子把办事员交给他的一大一小两个信封，选票和说明书在一张长桌上摊开，然后拿起说明书认真地阅读。我把选票拿过来看了看，今年选票上竞选总统职位的除了众所周知的民主党和共和党候选人外，还有自由党和绿党候选人，竞选联邦政府参议员、众议员和州议会议员的还包括一个称为Working Family Party的候选人和一名独立竞选人。记得以前投票时还见到过什么康州团结党，正义党，社会主义劳动党，甚至共产党等名不见经传的杂牌党。这些党派简直就像＂地下党＂似的，平时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但是在选举时就一一出来冒个泡，有时还上了选票。在选票最后一栏还有一项＂Write in＂，这是供那些既看不上各党派正式候选人又不甘心在家呆着放弃投票的选民随便填写个名字充数。

儿子不紧不慢地读完说明书后，拿过选票，拿笔在总统/副总统候选人名下的小圆圈里一笔一划地涂抹。每一次下笔似乎都很有讲究，笔画均匀，整齐，不留一丝缝隙。末了还要把选票拿起来端详一番，自语道：希望不要把黑色涂到圆圈外面去了。我在一旁看得要急死。这那里是投票，分明是画画嘛。不禁感叹，这真是我的儿子，和我一样的！以前哥哥形容我性子慢，曾经说我转个脖子都需要一分钟，我看我儿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记得以前在国内过春节时，家人在一起包饺子。我负责擀饺子皮，每擀一张皮也是十分讲究，皮的中间稍稍隆起，周围和边缘要越来越薄，尤其是边缘要形成一个完美的圆，然后拿在手上欣赏一番，对家人说：简直就像工艺品。妈妈、姐姐、姐夫几个动作麻利的包饺子能手，只好无可奈何地伸着脖子等候。妈妈说，你擀的饺子皮质量是不错，就是太慢。姐姐则直接了当地说：急人！恨不得甩手而去。现在看到儿子这幅一丝不苟，精益求精，但是不紧不慢的劲头，简直就是我的翻版啊！难怪这小子上中学时有时考试题目做不完，说是没有时间。我对他说，像你这样画圈，你画一个，别人可以画十个。儿子把头一歪，说道：可是我SAT的阅读考了800分满分，写作750啦。说罢又一笔一画地填选票。

这一年多来，用一句美国人的俗话，除非你是生活在石头下面，就不会没有听说今年波涛汹涌的选情。儿子虽然对政治不感兴趣，但是对铺天盖地的选情和新闻还是知道的，而且说起来头头是道。只是对于选票上几位参议员、众议员，尤其是州议员候选人十分陌生。我对他说，算了吧，除了总统、副总统以外，其它随便填填就行了。如果是我，或者不填，或者按党派填填算了。儿子反驳说，那不行。我来Google一下，看看他们的主张。说罢把手机拿出来，真要Google现场研究啊？我的天！以前读大学时有教授说我迂腐，我看儿子在这方面也要超越我了。

在儿子填表的时候，进来另一位需要提前投票的年轻人。人家只用了几分钟，板凳都没有坐热就站起来，把表填好交给工作人员走了。三十来分钟之后，儿子终于把选票填写好了。他郑重其事地把选票装入那个小信封，封好后签上名字和日期，然后再装入那个大信封，最后再封一次后交给办公人员。这些选票收齐后，要等到11月8日正式选举日那一天才能开封，与其它选票同时计票。

去年秋天这个时候，儿子刚满18岁。今年19岁。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第一次参加投票选举总统和其它政府官员，也是他们人生路上的一个里程碑吧。记得去年春天，儿子收到了学校寄来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他半是自语，半是对我说：我现在是一个大学生了。言语中流露出一种成长的自豪和期待，尽管当时离高中毕业还有两、三个月呢。昨天投完票后，我和他一起走出市政府大门。在门外台阶上，他停住脚步，我们似乎都意识到在他的人生和成长经历中，此刻又迈出了一步。儿子望着前方，半是自语，半是对我说道：I voted!

启明 2016.1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