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大國崛起成了熱門話題,跟着來的很多奇奇怪怪的帖子,其中看到小粉紅們和戰狼情緒特別高亢,似乎他們也得到了官方的默許,大有成為了新時期的文化輸出的態勢。而我主要是煩這些帖子中的經濟第一(就是我家有錢所以我做到一切都是對的)、民粹主義、某某永遠正確、我們總是最大贏家和“雙贏就是贏兩次”的奇怪邏輯和刻意誤導,就此也談談我眼中的大國崛起。
絕大部分海外華人有一萬個理由希望中國富強,沒有一個理由希望中國不好。不過,作為人在海外,我們看問題的視角是不是可以更加廣闊一點,我們既是華人(中國人),也是美國人、加拿大人或者永久居民,我們也是地球公民。我們除了應該為中國的崛起而高興,但是我們可以利用自己條件更上一層樓?所以,我覺得更多從人類社會的發展入手,從文明的發展入手,希望能夠了解什麼是更好的經濟制度,什麼是更好的政治文明和文化,什麼是更符合人性。一句話,我們希望孩子們生活在什麼樣的社會?我從小喜歡讀歷史,所以什麼樣的發展代表人類社會的建設方向,這是我個人喜歡關注的。它不一定是非此既彼,當然可以取長補短,相互共存的,歷史上不同類型的文明一直是共存的,有競爭有合作有交流。我主要不喜歡老傅帖子中很多沒有邏輯的自我吹噓。一句話,好還是不好,哪些好,哪些不好,應該保持開放,仔細研究。
如果根據馬斯洛的需求模型,人在獲得了安全和經濟上的保障以後,是希望有點精神追求的,武則天說的,吃飽了飯,摸着肚皮,就希望有點八卦(八卦是我加的)。目前,我看到的朝廷唯一能夠拿的出手的,就是民粹,利用國人血液中根深蒂固的危機意識和近代的歷史傷痕,渲染誇大與西方的衝突,特別是把衝突提高到民族存亡的高度,這是可疑的,動機待考。要知道1840年如此孱弱的清政府也沒有被八國聯軍給滅了,經過百年的磕磕碰碰還是被拖進了現代社會。而所謂的人類共同體,起點太弱了,還不如當初的英特納雄奈爾這種氣勢,說實話,我很長一段時間聽着國際歌是很激動的。共同體其實什麼也沒有說,因為它本來就是人類大同理想的一部分,但是沒有拿的出手的東西和合理的哲學體系。相比之下,也沒有基督教的博愛,穆斯林的所有穆斯林都是兄弟的這種同化能力,說到底,就是共同發財,好好活着,我個人認為,對很多民族來說,從現實利益上,願意共同發財。但是沒有一個價值觀的基礎,這些文化輸出是不牢固的,酒肉朋友吧。目前很多關於帶子和路子的報道,這種情況發生了不少。不能不說這是一個無法解決的硬傷。
在政治文明領域就不細談了,單單我們在微信說話都需要哆哆嗦嗦,語焉不詳基本就說明很多問題了。其實我不完全是西方代議制的擁躉,因為也看到了很多過患,比如難以控制的赤字和各種反智的東西。可能精英政治是將來的一個方向,不過,目前天朝的不透明,缺乏合法性的解釋,還有失敗者的合理退出機制,都是沒有解決的問題。少奇同志的遭遇仍然是懸在任何人頭上的一把劍,根本上來說,沒有看到重大改善,甚至有倒退的傾向。從理論上我們知道這是路徑依賴,而且它和當前國人的思想傳承和價值觀其實是互為因果的。但我不認為這是人類社會文明的走向,就像中學學的苔蘚植物,我們生物老師慷慨激昂地說,苔蘚植物各種不合理,但是它的生存存在也有其合理性,所以只能說這是進化的旁支,大部隊已經一路絕塵了。
經濟和社會領域: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國企和朝廷是互為強化的。整個改開的過程,就是一個民進和國進的一個博弈過程,如果難以為繼,朝廷會放鬆一些,每次放鬆一些發展就快一點。但民間坐大會導致“不穩定”,因此一段時間又需要打壓一下。這始終是無法解決的核心矛盾。換句話說,就是集團和民間的利益衝突,如果利益一致,那麼就是蜜月期,如果利益不一致,民間就是“不惜一切的代價”。目前仍然是經濟增量期過度到存量期的過程,因此大鍋里有飯,大家都好說。如果真正停滯或者危機,我相信集團的空中轉體,很多小粉紅是會目瞪口呆,難以接受的,當然也可以提前洗腦宣傳成西方的打壓,正如前三十年的宣傳,看看三年自然災害就知道了。還有一個問題, 但是我們都知道但凡國有,必然僵化,這點東西方都是如此,人性使然。一個社會的活力,是從民間來的。所以,這是另一個難以解決的問題。此外,公民社會的前提是平等,恰恰平等的思想從來不在儒家+馬列的議事日程裡面。西方過度的自由主義固然不好,但是平等的確是人類大同社會或者文明發展的大方向應該沒有錯。我們的宣傳,關注生存、競爭、角力、經濟、權力,榮耀和復興,就是沒有平等。缺乏平等,是叢林法則社會的題中之義,是危機型社會的必然表現。但其實究竟而言最多也就到馬斯洛五個層次的第三層次。還是那句話,起點低了要改也難。 我其實挺欣賞寶島的,同文同種,同樣脫胎於傳統文化,但是通過艱難的嘗試和轉型,似乎能夠保持我們優點的情況下,吸取西方文化中的優秀成分,在創造更加開放、包容、平等的精神文明上,很有建樹。雖然寶島的經濟早被甩了幾條大街,不過仍然值得尊敬。如果真可以選擇,我更喜歡寶島類型的社會,用腳投票。
最後,西方的燈塔最近出了很多問題,其實早在七十年代哈耶克就有預言。首先是信仰的危機在西方也是很顯著的,缺乏信仰的支撐,當然會越來越傾向於悶聲發大財,但是無論發財與否焦慮都會遍布所有人群。特別以美國而言,前蘇聯的崩潰造成過分的自大自我感覺良好、人口素質的變化應該是現在整個朝野越來越左的主要原因。因為離開保守主義的制衡,離開了人的自律和奮鬥精神,美國夢就失去了人心作為基礎,空殼化就難以避免了,所以從這個角度講,我同意美國的確在衰落。但是否就是一個線性過程,美國社會的自我糾正能力到底如何,還有待觀察。而且,從五月花號以來三百年所創建的這些平等、法治等文明的基礎,不可能什麼都沒有留下。戰後七十年的和平是人類歷史最長的和平時期,沒有大的戰爭,這是世界警察的功勞,功不可沒。默克爾說過,我們討厭美國,但是我們更怕一個沒有美國主導的世界。這至少是目前的現實情況,而目前中國的文化是否能夠承載這樣的重擔?估計大家都有自己的答案。
回到中國,中華文明中有很多的優點和傳承,比如關愛下一代、重視教育和傳承,克己,忍耐,極其吃苦耐勞。而長達千年的文官傳統使中國的政治穩定有着廣泛的民間共識,所以我的看法共黨集團其實是受益者,不是主導者。恰恰集團不亂來整個發展還好些。但是,集團已經和中國人民很難真正分開。這一點值得注意,這是所有問題的焦點。東歐劇變前蘇聯解體之後,集團吸取了很多教訓,我個人認為,前蘇聯的垮掉,赫魯曉夫對斯大林同志的全盤否定、蘇共的脫離群眾和僵化,另外經濟體制的嚴重不合理和封閉,是主要原因。而本朝集團有着非常強的學習能力,也儘量在利益一致的時候提供必要的公共服務,也做了很多好事。這再次展現中國人的實用主義和充滿着彈性的一面。李光耀的這一套,朝廷是研究了很多的,其中也有很多可圈可點的東西,比如精英治國。 其實有人已經說了,西方人用西方那一套去套中國,就覺得到處都是問題,馬上就要崩潰,結果一直沒有發生;中國人拿中國的這套去看西方可能也漏洞百出。但是,這次大選中暴露的像tweeter 和Google 這種平台型的力量是可怕的, 這不是一件好事;相反這種事情在中國不可能發生,因為老大有且僅有一個, give or take.
歷史看多了,你發現歷史其實很難重複,到底將來如何,很難預測,東西方有自己的問題要解決,還是保持開放、包容和相互學習,平等競爭比較好。至於取捨那肯定不可能有標準答案,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還是中道最好,中媒和西媒都在互相洗腦,只看一部分可能會慢慢執取一部分。微信+中文貼,大部分傾向性極其明顯,好像已經掌握了人類前進的真理,這是我不可接受的,我認為新世紀人類的挑戰不小而且充滿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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