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里旧事,必得有异,则否记之无趣,叙之无味也。还好,略一回忆,有异事历历在目,如昨日尔,这就道来。以下故事,虽说亲身经历,看客还是宜当小说,不必过于较真,搏君一笑耳。
故里异事第一回,当然要来个特别异类的,否则对不起名号。话说昨天写益生菌报告,提到无数次大便,排泄物之类,搁下笔(三星手写笔)联想到了厕所文化这个词来,厕所文化当然是无聊文人的啄头说法罢了。至于是谁先提供的这个说法,还真想不出来,莫非就是在下本尊,外号皮皮?或许还真是,反正,这节就谈故里的厕所,内急文化。
话说在上世纪70,80年代期间,也就是皮皮小时候晨光,这回是说12岁之前的故事吧。虽说是个小屁孩,小伢子,但在有件事情上,是要算作男人的,而且是成年男人。哪件事?如厕,就是上厕所!哪时候各家各户上厕所的规距一般是,至少我们家周边地区(邻居)如此,男人出门上公共厕所,妇女同志在家上马子(马桶)。这个现代人看似好奇葩的规距,其实毫不奇怪,为何哩?其时每家每户,都只有 一个马桶,若是全家男女老少齐上阵,轮番上哪马子,哪完蛋,只有一个结果,就是家里尿屎横流,让你无处下脚,盖马桶容积有限,马子也吃不消的。所以,规定,男人家,不管大小老少,只要是能走动了,或是还能走动,都要出门上公共厕所,不得在家如厕。因为这个伟大的家规,这才引来了本人第一个中国梦,少年厕所寻奇的异事。
须知,故里高邮(江苏省高邮县,苏北宁)的一天是从一声悠长,粗犷的男声长号开始的,‘倒——马——子——啦’,尤如乡下的公鸡打鸣,世界苏——醒——鸟。此声一呼,宣告了一天的正式开始,原先早起摄手摄脚的大人们如遇大释,放开手脚弄出丁呤光啷声响,院子里大呼小叫声此起彼伏,张家 :‘’二炮子子起来啦‘’,李家喊:‘’三丫头呀,爬啦,爬啦,爬起来啦‘’,王家往往来个结棍的,‘’锅锁子,挺尸呐,不要再挺尸了,再挺撸被子了‘’之类,天天如此,除非大年初一。
一般说法,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大错!在我们家乡,八件事!我要做好事大先生,添一件事,而且笃定排第一,倒马子(桶)!倒马子其时实仍我们家乡第一件大事,多大?比毛主席都大。若是误了倒马子,这家就乱了套,没法活了。须之,当时小县城,男女厕所比例严重失调,大概是遵照毛主席语录,一根指头和五根指头的关系,一比五,这还不算,女厕所还特别小,一般不到男厕的一半!好些地方方圆一两里路也没有个女厕所。夸张些说,女人呀,平时都不能走远,必须靠近家门,内急时才有保证。所以保证马子能处于随时使用状态非常重要的,必须的,必须一天一清,实则比向毛主席早请示,晚汇报重要,所以上面说马桶排第一,毛主席排第二,还真心不是打压他毛泽东,确实是有二分道理的,这点请大家原谅。我还真见过误了倒马子的事情,不得了,这家人立刻陷入内战状况,婆婆骂媳妇,媳妇骂男人,男人打孩子(我同学)。天崩地陷,比死了毛主席还夸张。
继续倒马子,倒马子比较文雅些的说法其实是倒马桶,上海人就这么说,轻轻的三个字,往低处了念,‘倒——母——桶’。我们乡里人的说法比较爽快直接,就是倒马子,这三个字,又快又急,赶紧从嘴边滑过去,好象怕脏了舌头。你若是非要说成‘倒马桶’,对不起,立即送你三个字,‘啊咦喂,还马桶哩,马子就是马子’。固守乡音可是吾乡人的本色之一,哪怕一只马子也是要坚持到底的,所以,本文涉马桶全都一律称以马子,以正视听。倒马子是女人的事情,专利。并非是男人不上马子,所以也不倒马子。非也,正确的解释是,男人仍端正,阳刚,大气之身,碰不得晦气脏污的马子,端马子会损了阳气,所以,我们家乡的男人都不端马子,这个算是有些牛B的。哪里人还有男人端马子?上海人端,准确的说是上海男人端马子,这可是我们乡窝宁说到上海人必提的话题,眉飞色舞,绘声绘色,不亦乐乎,好象人人都见到过上海男人端马子,倒马子。哎,我到是真见过上海男人倒马子,不过并不是我们家乡的哪种大马子,而是一种叫小马子的,痰盂,内装屎尿的玩法!1980年夏,我在上海,亲眼所见,大清早起,上公厕,见到了!未止一个上海男人,而是一串,蛇行一字排开,人均一只小马子,双手捧于胸前,脸露喜色,边走边笑,边打招呼,邻及公厕,又作恭敬状上台阶,然后鱼贯而入公厕,倒污物,边刷洗边相互大声交谈,声震屋瓦,端的是,人人怡然自得,个个淡定从容,谈笑间,马子光鲜明亮,恢复美丽大方之容颜。
刚才一直说端马子,这是我们家乡话,美丽端庄的端哟,端正的端,或者现行网络语,这个人真他X端,正是这个端也。一般我乡不说搬马子,是有道理的。什么道理?事实上,若你要移动马子从A位置到B位置,必须要端,对马子保持尊重和敬畏是必须的,否则后果不甚设想。我们小时候,只有两件事必须要端的,一是马子,二是毛主席塑像,这两样是家家都有的物件,不管你家是无产阶级,贫下中农,还是地主,资本家,反革命分子,都得有,不可或缺。其余东西就无所谓,拎也好,提也成,抓着也好,夹着都行。上面说了,端马子只是女人的活,传统社会,生生女人倒霉催的,摊上这么大的一个马子,要想搬动它,现在想来,就是个男人,也是好难的。我们家乡的马子,以大见长,根本不象上海宁,小气巴拉,马子都是一眼眼的小。我们的马子,高端大气上档次,高有近三尺,60多厘米吧,记得小时候上马子,脚是落空的。阔也约近三尺,也就是直径也有60~70厘米,重哩?大清早时分,也就是全家总动员后,滿重,估计有30公斤,60来斤吧。对小个子的女人来说,简直是个庞然大物,端起来真是巍巍颤颤,行之如履薄冰。对她们而言,简直是每天的一关,又不得不过,是比伟大的政治任务还大的任务。看看,又有谁还说在中国没有比政治任务更大的任务?我又给大家找到一桩,还是倒马子!哎,也不知哪个混球发明了马子,中国女人也不知生生世世端了几百年马子,其中艰辛,从小真是看了不少。要知道,倒马子可是全天候,全气象的工作,风雨无阻,雷电冰雪,人民空军也是难做到的,但妇女同志们早就做到了。我就曾见过小脚老太端大马子的事情,哪状况真是紧张刺激,惊险万分,比现在任何烂电视剧,好莱坞大片还令人震撼。试想,一白发苍苍老妪,拖着两只不足三寸小脚,身高也就刚过马子一头,抱一直径超过肩宽,内装滿滿当当尿屎的马子,坚毅前行,不达目前的,决不退缩,哪是何等的勇气和精神!川普先生所谓最伟大勇敢的美国人民,不能比过如此了吧?
SORRY,对不起,这烂文章又要出之一,之二,之X了,眼见完一篇完不了啦,必得有续。正文还没到哩,先睡觉,再说。
谢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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