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都掐牢头,肯定是集体精神抑郁症爆发了,而且在家里没掐成。听于丹的目的是让人感到心情舒畅,掐牢头也是,这就说明听于丹和掐牢头是号称有同一种功效的药。但是,这两种药哪个更对症,我认为是掐牢头。所以,.....我也跟着掐一下,恢恢。
我觉得于丹这个人的成就应该是可以一分为若干的。若干是多少,我也不知道。写到哪儿算到哪儿,大家可以补充。
她的词汇量极大,调用华丽词藻的本领超过五味所有的人,而且超过中国绝大多数的人。她讲话中动用的词汇,有很多我可能以前学过就再没想起来用,还有很多我学没学过都不一定。
她的快速语言组织能力极强,如果说码出华丽词藻,恐怕五味就能有,全国也能找出不少。可是于丹的能力不光体现在码出来的字上,而是在没有提前准备的情况下,张嘴就能说出来,根本不用打草稿,连打腹稿的时间都没有。这样的,五味不一定有,全中国也没几个。
她的自信心很强。我以前就写过她的这个特点。也许就是我这方面缺乏,所以特别关注。能出口成章的不多,能在镜头前面还出口成章的就更少了。
她把论语大众化。这个贡献确实太大了。我觉得很多学者对她太苛求了。这种苛求其实是近乎小学生一样的苛求。她什么地方讲对了,什么地方讲错了,有什么关系?一门学问只要有人开讲,就会有人跟着学,但是好的学生永远不会只听老师讲,而是看看她推荐的书目,谈到的人物,找相关的作品自己来看。而没人讲过的学问,可能会永远被束之高阁。
说得通俗一点,听这样的演讲就像品酒,那么多酒在那里摆着,没有品酒员的介绍,你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碰一些酒。孔子的作品就像老酒。在我们所处的时代,老酒竞争的对象都不是酒,而是可乐。老酒可能很多年没人过问,而且被人淡忘。于丹品酒员找到了大家能接受的方法,让老酒得到了人们的注意。经过她的介绍,很多人买了老酒,回家开瓶自己尝,而且学会了品味,认识到老酒确实比可乐好喝,这就足够了。至于他们自己品了酒会不会得出和品酒员一样的结论,甚至是否喜欢上这一口,那都是顾客自己的事。
设想一下,你和一群顾客跟着于品酒员进了地窖。于品酒员用华丽的语言介绍着一种酒,大家都在静静地听。这时候来了一位大拿,非说你说的这个丁香口味的其实不准确,应该是香肠口味;你说的淳厚滋味也不准确,应该是干燥剂味儿。我想可能多数人不会喜欢这位大拿。因为,既然是来品酒,就是为了享受一下饮酒的气氛,看看有没有什么以前没尝过的。归根到底还是要买了回去自己尝。当然,如果是我,挺喜欢看人掐的,可能会记住大拿说的话,回去也暗中比较一下。
说了这么多好话,还需要提醒一下:
于丹不是酿酒师,把品酒员当成酿酒师一样崇拜是很多人容易犯的毛病。她是领着你去看好酒的人,你要记住的是她说的好酒的名字,年代,价格,自己买的时候别拿错了就行了。她的那些介绍,其实就那么回事。那么多跟于丹讨论细节问题的人应该是去跟搞孔子研究的人也就是酿酒师去讨论。于丹不是,她明天又向你推荐别的酒了:“庄子是另一种能让你的心灵温暖,鸡汤澎湃的老酒,酒窖在前面,请大家跟着我走,后面同学的快点跟上。”
不喜欢于丹的人不一定是不喜欢她讲的内容,很可能是风格。这是个人品味的问题。在我看来,如果把道德标准放在一边,词藻华丽和脏话连篇没有什么区别,前者是调用美丽词汇的能力,后者是调用难听词汇的能力。也就是说,如果王朔操着满口的国骂家骂天下骂,把孔子说得活灵活现,受众也并不一定少。对孔子在社会上的广为传播也不一定就小。可惜,王朔在电视上讲话的能力比于丹确实差点,还需要练。不过他可能也不想当品酒员,他自己种葡萄,自己酿酒,弄不好多少个世纪以后还需要请未来的小于丹帮忙推销,可能那个小于丹就会动用另一套词汇了。
从推销技巧上看,我觉得于丹和Alain De Botton如出一辙。Alan De Botton也是推销哲学的,也是极尽词藻华丽,也是百万千万的畅销书作者。不过,和于丹相比,Alan De Botton的逻辑能力确实高出一筹。如果你仔细分析,于丹华丽词藻的背后隐藏的常常是前言不搭后语。不过,不打腹稿能做到这一点已经不错了,换了我,平铺直叙都前言不搭后语。
恢恢
附:
艾伦.迪波顿(Alain De Botton)的羊头 |
|
作者:问题多 |
|
第一次关注艾伦.迪波顿(Alain De Botton)是两三个星期前。
电视里放一部纪录片,名字叫什么不记得了,是住房设计和快乐的关系。主持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艾伦.迪波顿。他把英国人迷恋的没有窗户,没有光亮的住房狠批了一通,提倡住宅的设计应该尽量多地搞开放式、大窗户,通风透亮。这也是我最喜欢的风格。现代英国人对住房的某些癖好确实让我不敢恭维,基本原则是拿自己家当防空洞,进去就恨不能与世隔绝。这样的天气(今天又下了一天雨)确实需要有很好的采光才能让人心情舒畅。片子里面采访了大量的世界著名的建筑设计师并引用了很多建筑哲学的理论来论证干净简约的风格,能让人变得快乐起来。
片子中间的部分让我有些反感。艾伦.迪波顿对自己的审美非常自信。虽然他对住房的看法跟我的想法很接近,但是他对其他文化,其他社会阶层的人的审美所做的批判过于苛刻。仿佛就是要说服全世界,北欧中产阶级的住房是世界上最好的。他老家最好也罢,但是这位生活优越的瑞士小资眼里难道就不考虑别人也有存在的理由?
不过我还是挺喜欢他片子里面介绍的一些建筑设计。上网一查,原来他新出了一本书,名字叫《让人快乐的建筑设计》(The Architecture of Happiness)。订了一本。没想到邮购公司竟然私自把我的地址给篡改了,一个星期也没寄到。我只能对着屏幕抱怨。没问题说,不就是艾伦.迪波顿嘛。说着从书架上拿下来5、6本他的书。原来我以前就看过一本他写的哲学方面的书,还有一本是我一个同事去年在我过生日时送的。我的糊涂脑子竟然没注意到这几个作者是一个人。
这两个星期里看了两本,一本是《普罗斯特如何能够改变我们的生活(How Proust can change your Life )》。开始以为是介绍普罗斯特的文学作品的。读到一半才发现,根本不是。原来他是用普罗斯特当典型,告诉人们对待生活应该采取一种什么样的态度。书写得很有意思,读起来非常地顺,而且拿起来放不下。看完了对艾伦.迪波顿生出敬意,觉得教人做人的人很少有这么多的文学和哲学知识。
看完一本又看一本,这一回是《谈爱--小说(On Love--A Novel)》。看了后面的书评,大意是这是艾伦.迪波顿的小说处女作,能写成这样真不错。看了大半本,感到那个写书评的人可能根本就没看这本书。这哪里是小说,又是作者借了两个人谈恋爱的题材来借机会向人推销他关于谈恋爱的大道理。书中又是引用了大量的哲学理论。之所以写上小说,估计是为了不让人误以为主人公就是他自己,因为他对从爱得不知所措到爱得死去活来的过程描述得实在是太精确了。怎么说这本书呢?《谈爱》的男主人公爱得实在是细致入微。
不过,我不太喜欢《谈爱》中每一小段言情后面的长篇大论。对于爱情,只描述不论述其实就足够了。哲学的大帽子顶着确实挺费尽。比如,主人公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女朋友总是嫌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不够完美。他搬出一系列的哲学社会学理论来,说明女人常常拿自己跟封面女郎相比较,所以自己永远不够完美。他还就此讲讲人的审美观,审美的主体客体之类的理论,等等,等等。
联想一下我自己。我也不时地在没问题面前说两句自己这儿不好看,那儿不好看的话。目的不过是为了找机会让没问题夸我几句。只要他说:“谁说你眼睛小啦,一点儿都不小。”“别贫气,你的腰怎么可能像水桶?哪有这么细的水桶!”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女人嘛,心眼没有男哲学家那么多。但是,如果没问题也搬出艾伦.迪波顿的哲学大道理来,等于是跟我说:“人的审美观点不一样,耗子眼和水桶也是很美的。我就挺喜欢。”我的感觉会怎样?这个问题留作给男人们的思考题。
从这三部作品里面,我确实看到了同一个作者的影子。他是一个对生活细节关注到让人无法忍受的人。什么都能看透,还能用挺新鲜的比喻再剥一层皮。什么都琢磨,咀嚼了还反刍。反刍过后就开始戴哲学的羊头套。看艾伦.迪波顿的生活警示能让我不断地琢磨自己;看艾伦.迪波顿谈爱能让我不断地琢磨没问题;还以为自己就是在学习哲学理论;还以为艾伦.迪波顿就是大哲学家。
他的这本谈建筑的书终于寄到了。我打开之前已经有了他到各家走走评评的样子:一遍挑别人的刺儿,一边推销自己的审美观。当然,他的审美观不是完全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的,而是从“家”们的嘴里引用来的。嗯,住房设计和人的快乐。让我先摘掉哲学理论的羊头,看看里面卖的是什么。我看在这本书里面,艾伦.迪波顿就是一个戴着羊皮帽子风水先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