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出门没走几步又转回来,太冷。把衬衫换成薄毛衣,再出去,还不行。小风嗖嗖,马上还要下雨的样子。回来又拿了一件外套。快走到车站才发现,外套穿错了,是一件很正式的上衣,配着我的牛仔裤和球鞋,有点哏儿。来不及了,12点要见人,硬着头皮走吧。
上了火车,看见报纸上说英国北方发大水,还淹死了人。我才意识到为什么昨天一位老友在skype上跟我说从伦敦到利兹的火车居然跑了六个小时。平时跑几个小时我也不知道,听他口气肯定是不短。
学校里学生都放假了,难得的清净,真不错。我居然喜欢到学校来上班了。一到办公室就看见门上贴着同事的条子,原定12点的约会改1点了。
打开电脑,看见老友在skype上,赶紧问:你在哪游呢?老友:在办公室。我:还上班呐,你不是办公室在地下吗,赶紧门口找两棵树爬上去吧。老友:我们办公室在山坡上,没事。唉,没想到北方的生活这么艰难。
离1点还有一段时间,出门弄点东西吃。正好碰上另一位同事,从阿富汗刚回来。当然,忍不住问了一堆问题。结论,那地方比较危险,外国人走在喀布尔大街上就有可能让当地人绑架了。
--英国人肯定挺遭恨的吧?是啊,不过还没有美国人遭恨。他们绑架还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钱。
--哦,那似乎有点不值。你准备写本书吗?
--这年头去了一趟阿富汗的人回来就写一本书,而且写了就变畅销书。我决定不赶这个时髦了。
--我最近还真看了一本不错的,是说一个英国人徒步穿过阿富汗。
--嘿嘿,那个是我的朋友,我去阿富汗就是他请的。一路上光给我介绍他差点死在哪了。
--啊,你太高枝了,我忍不住要崇拜你了!不写书也要做个讲座吧。
--做,肯定做。不过我现在不能多说了,我要赶紧上一下男厕所。
说完,她冲进了男厕所。这个厕所条件不错,是个单间。在楼道的尽头,两道很重的防火门之间,是给男残疾人的专用厕所。不过,两道门的一侧是第三道防火门,另一侧出去就是陡峭的旋转楼梯。厕所的地形俨然一座桥头堡,对于坐轮椅的残疾人来说,比上华山还难。所以,这个男厕所就成了本楼道几位男女老师的共用厕所。不过,女老师出于礼貌,总是忍不住强调一下:对不起,我去一下男厕所。说的时候,眉毛扬一扬。言下之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也都上男厕所。
午饭回来,早上那个同事的秘书来告诉我,她还要晚几十分钟。
电话响了,两个自称国内来的人要跟我见个面,而且是马上就要见,因为他们很快要回国。好吧,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我还有点时间。一进门,两位洋人,一口流利的汉语,中国长大的第二代,在中国受的教育。啧啧,真了不得,第二代都长胡子了。跟长这样的人说汉语还真不习惯,我问:你们~是~什么~地方来的?我忽然意识到我的发音有点拐弯,是笑话没问题的时候常用的山东河北交界的口音。聊聊国内的事还挺有意思,就是其中一个老是一边说话一遍摆弄手机,中间还出去接了一会电话。我当时就想,应该让墩子东郭都来看看,这中国白老头和中国黄老头显然是差不多嘛。
两个人刚走,同事来了。她的事办完了。时间过得真快,都五点多了。回家吧。出门往车站走,奇怪,车站在马路这边,不知我怎么会不知不觉地冲到另一边去了。再到路口,都是红灯。居然等了两个红灯才回到应该走的这边。
一进地铁就看见系办主任在跟乘警较劲,本想过去打声招呼。忽然一想,万一他逃票让人抓着了,我过去不是添乱吗。但是我很快就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我们这趟线的地铁全部停运。这回好了,我有机会发挥一下主观能动性了。简言之,我需要坐另一趟车向着离我家相反的方向坐几站,再倒另外一辆车向着我家的方向走几站,再转乘火车,再转乘公共汽车。
因为那条线停运,到处都是人山人海,每次都需要等两三辆车才能上去。一路上的闷热和拥挤还不算什么,可是我不是让人拿挂着坚硬的书包带的后背狠狠地靠在我扶着栏杆的手指头上,就是让人举着的大木板死死地顶在我的腿肚子上。人多,我还动弹不得。最后上公共汽车的时候还给人从背后使劲推着,差点摔了一跤。
回到家,已经晚上八点了。没问题说,你做马车回来的?我说,四十分钟的路跑了两个多小时,比马车稍微慢一点。
打开电视,布莱尔今天最后一天执政,明天开始就是布朗时代了。嘿嘿,多么有历史意义的一天啊。
恢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