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2大地震已經過去將近一年了,然而那副悲慘的景象仍然猶如昨天發生的一般,歷歷在目。每思至此,總會情不自禁而潸然淚下。為了支援地震災區的重建復興工作,日本的友好團體和友好人士組織了一個“中國四川大地震復興支援慈善音樂會”,於昨天下午在大阪市的クレオ大阪西ホール上演。本次音樂會的收入,將通過中國駐大阪總領事館送往四川的受災地區。 本次音樂會的主辦方為:中國四川大地震復興支援音樂會實行委員會。後援方為:中華人民共和國駐大阪總領事館。協贊方為:西日本華僑華人藝術家協會,西日本地區中國人留學生聯誼會,神戶華僑總會,NPO大阪府日中友好協會,關西大學天六同友會社友會。阪大學友會作為主辦地的中國學友會組織,承擔了部分的板報宣傳,會場服務等工作。我於是也去出了點力幫了些忙,順便欣賞了這場音樂會。 本次音樂會邀請到的三位藝術家的簡介如下: 葉衛陽(琵琶)。杭州人,10歲開始學習琵琶,1984年進入安徽師範大學音樂系師從著名的琵琶教育家潘雅伯,1988年以琵琶專業第一名的成績畢業。1992年渡日,以關西為中心舉辦了多場演奏會。1999年春從京都教育大學大學院音樂教育專業碩士畢業。現在是中國音樂家協會琵琶研究會會員,昔日本華僑華人藝術家協會副會長,長城樂團的團長。 張連生(二胡),北京人,8歲開始師從著名的二胡大師學習二胡,20歲加入中國國立廣播民族樂團。1982,1989年兩次在全國性的比賽中獲獎。現在是中國音樂家協會會員,中國音樂家二胡協會理事,中國民族管弦協會常務理事,大阪市天滿二胡教室的創立者。 宋茜(聲樂),上海人,上海音樂學院聲樂系聲樂專業畢業後,以上海為中心在音樂會上頻頻登台表演。1992年渡日,1996年在東京舉辦的“第11回全國童謠/歌唱比賽”大會中榮獲金獎,被讚譽為“童謠日本第一人”。現在以“用音樂為日中兩國搭起一座友誼之橋”為主題在日本各地舉辦音樂會,演講會,討論會等,同時還在日本關西地區的各大學裡從事音樂教育工作。 下面是音樂會的演出曲目節目單 上半場 琵琶:龍船,彝族舞曲,薔薇 聲樂:さくら,朧月夜,小燕子,大海啊故鄉 二胡:紅河水,拉駱駝,趕集 下半場 琵琶:趕花會,荒城の月,天山之春 二胡:二泉映月,空山鳥語,竹田の子守歌,草原情 聲樂:浜邊之歌,搖啊搖,ジャボン玉,辣妹子,千の風になって 加演 在希望的田野上,ふるさと 有時候 我常回想起從前在北大念書時的日子,對那個忒氣派迴響效果忒棒的百年紀念講堂,心中是非常非常懷念的。那時侯,中央交響樂團,北京愛樂樂團這些國內頂尖的樂團都非常喜歡到北大來演出,一個演出季通常都要來幾回,一些國際上知名的外國樂團也常到北大來。票價一般都是從10元至60元,所以即使是如我一般的窮學生,也還是能夠負擔得起的——大不了一個星期不吃肉好了。古人云,可以食無肉,不可居無竹也。我以前通常都是買一張10元的票,然後等演出開始之後看前面有空位的話,就湊到前面去坐。雖然一開始總像一個逃票乘車的人一樣,老在擔心別人會來把自己趕跑,不過一般都會很快就融入到美妙的音樂中去了,而且幸運的也從來沒有被人逮着過。我之所以喜歡上古典音樂,大約就是就在那時侯受到的啟蒙吧。 大學畢業之後到日本求學,是在仙台上的學。那時候因為住的地方離市中心不遠,學校更是就在市中心裡,每當實驗做得心煩的時候,就到市中心去逛一逛。那時侯,仙台市內的各大劇場會館中心演出場所我都熟悉得很,他們每個演出季的演出活動等等我幾乎都瞭如指掌。每逢有自己感興趣的演出活動,而自己的經濟能力又能夠接受的話,就一定會去設法搞一張票的。不過那時侯,因為還是一個窮學生,囊中羞澀,所以買得最多得其實還是站票。雖然一場音樂會下來要站兩個小時,累了一點點。不過那時候仗着年輕,還是對此樂此不彼,基本上每個月都會去欣賞一次。我忒喜歡仙台每年10月份舉辦的古典音樂節。連續幾天全市幾乎所有的演出場館全都不停的上演各種古典音樂曲目,邀請的都是日本頂尖的音樂家和樂團,而且票價只要1000日元,真是爽死了。仙台還有一個我頂喜歡的爵士音樂節,在日本也非常出名,而且全都是免費欣賞的哦。仙台鋼琴大賽現在在亞洲地區也逐漸名聲鵲起了。 想想仙台還真是一個蠻有音樂氛圍的城市啊,非常適合居住,這一點要比大阪強的多了。 自從來到大阪工作之後,雖然有了收入,反而沒有什麼時間和精力去聽音樂會了。甚至家裡的那些珍藏的唱片,也越來越少時間去欣賞了。唉! 還是說說昨天聽音樂會的感想吧。我以前從沒有聽過這三位音樂藝術家的名字,因此一開始對音樂會的票價薄有微詞——2500日元的票價在我看來有點高了。去年大植英次指揮大阪愛樂的賑災義演音樂會,也只要3000日元一張。不過,因為我是跟去義務幫忙的,所以也得到了免費欣賞音樂會的機會。當然,我還是往現場設置的募捐箱裡捐了一份心意。 一場音樂會聽下來,我感覺這三位音樂家的表現非常優異,這2500元還是物有所值的。 先說說琵琶獨奏吧。琵琶是中國的傳統民族樂器,在日本還真是挺難欣賞到的。演出曲目大部分是中國傳統的琵琶名曲,只有一首《荒城の月》是改編自滝廉太郎的名曲。這些曲子都是非常優美動聽的。以前,我總認為琵琶和吉他這種弦箱共振的樂器應該很類似,音量應該都比較小。記得從前吉他就因為音量不足而長期無法配合樂團作協奏表演。經過長期改進,才終於誕生了《阿蘭胡艾思協奏曲》。但是昨天那把琵琶彈奏得簡直就是激情澎湃,銀瓶乍裂鐵騎突出,大珠小珠落玉盤般,一陣陣聲浪幾乎將我擊昏。可能也是因為我位置不好的緣故,就坐在主音響的旁邊,那感覺就和只戴了半邊耳機聽音樂一樣,總感覺不是太對勁。我雖然對琵琶了解不多,但是作為普通的欣賞者,我覺得昨天葉衛陽老師的演出,獻技意味太過濃厚了。第一曲聽下來,我就恍惚覺得好像是在聽朗朗彈奏的貝多芬,雖然力度十足激情澎湃,但是沒能深刻的表達出音樂內在的和諧與思想來。我們需要的是讓音樂真正觸及靈魂深處的那份誠摯與感動,而不是街頭賣藝似的炫耀技巧。可惜的是,這種感覺一直貫穿所有的琵琶曲目中——也許,是因為選曲的問題?! 相比較之下,二胡的表演在我看來就深刻的多了,更多了一份對於世事悲歡的恬靜淡泊的心境。張連生老師年紀看起來要長於葉衛陽老師多多,一副老成忠厚的國字臉上,始終流露出一份飽經世事滄桑之後看透世情的微笑,也更加加深了我的這種印象。一曲《紅河水》,將丈夫對妻子的那份悲傷之情通過琴弦纖細的表現了出來。一曲《二泉映月》,於哀怨婉轉之中透露出的那份淡定,更是深得阿炳的箇中三味。《空山鳥語》和《草原情》這兩首曲子,因為有大量維妙維俏的模仿鳥和馬等等動物的細節,深受日本聽眾的喜愛,演出中掌聲一直此起彼伏的響個不停。一首《竹田の子守歌》是由京都竹田的地方民謠改編而成。我驚喜的發現,曲子的旋律居然就是翁倩玉的那首膾炙人口的《祈禱》:“讓我們敲希望的鐘呀,多少祈禱在心中。讓大家看不到失敗,叫成功永遠在。”耳邊迴響這這麼熟悉的旋律,心中不由得想起了曾經青春年少意氣風發的那個美好的時代來了。 最讓我感動的則還是聲樂部分。上半場的《さくら》和《朧月夜》,都是日本最著名的民謠,也都曾被改編成中國民歌廣為流傳;而《小燕子》和《大海啊故鄉》則是中國最著名的童謠。宋茜老師在演出中,每首曲子都分別用中文和日文分別演唱一部分。我想,這可能和宋老師現在所從事的工作性質有關,但是真的是非常的契合這場音樂會的主題的。 主辦方的代表淺田先生在作開場的あいさつ的時候就已經開宗明義的指出了,十幾年前的日本阪神大地震,中國給以了大量的援助;去年的中國四川大地震,日本也給以了大量的援助。中日兩國一衣帶水,應該世世代代友誼永存。上半場的聲樂曲目就已經聽得人心旌搖動了,下半場的曲目則更是讓人心醉神移情難自禁。下半場的《搖啊搖》和》《ジャボン玉》這兩首曲子演出前,主持人吉川小姐說,將這兩首中日兩國著名的“子守歌”,特別獻給在大地震中不幸逝去的孩子們。等到《搖啊搖》那熟悉的旋律響起的時候,我的眼淚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浸濕了雙眼。從我身旁也傳來了幾聲低低的嗚咽。我輕輕瞟去,坐在我身旁那位日本女士正在取下眼鏡,用手絹不停的擦拭着雙眼。我於是也悄悄的取出了手絹,將自己眼角的淚水輕輕的拭去。好的音樂,不管對任何人都應該同樣具有感動人心的巨大的魅力。唯一感覺不好的是,最後兩首曲子的次序。《千の風になって》是一首非常好聽的曲子。可惜在它之前的那首《辣妹子》,宋老師為了調動全場情緒,為四川地震災區加油,讓觀眾都起立同聲歌唱“辣妹子辣”。情緒是高漲起來了,可是等到聽《千の風になって》的時候,就怎麼也找不到那種應該有的心境了。真是太遺憾了!如果將《千の風になって》放在《辣妹子》之前,可能效果會好很多,情緒過度上也和前一首《ジャボン玉》連續得上,不用像坐摩天輪一般大起大落這麼刺激了。 全場演出結束後,應觀眾的熱烈要求,三位藝術家合作表演了《在希望的田野上》和《ふるさと》這兩首名曲。音樂會最後在一陣陣熱烈的掌聲中結束。 總的說來,這場慈善音樂會稱得上是一次聽覺的盛宴,三位音樂家的精彩表演絕對讓每位來場的聽眾都感覺到不惜此行。唯一讓我感到遺憾的就是,所有的工作人員,包括主辦方的日本友好人士和如我這般的幫閒之人,全都是義務免費服務的。而三位音樂家則,據可靠消息說,是要抽取音樂會收入的一般作為報酬的。我覺得這一點非常的不好。略算一筆帳,門票2500日元一張,來場大約有400人,總計收入100萬。他們每個人也只能拿到十幾萬日元而已。我想,對於他們,十幾萬真的不算什麼大數目,但是拿與不拿,這個象徵意義十非常的巨大的。他們這一拿,在我心目中的形象立刻就大大的打了一個折扣了。虧得我頭一天晚上趕着製作打印宣傳用的展報,忙至三點才睡;昨天早上為了到演出地點去幫忙布置場地,七點鐘就起床了啊。我只希望我在募捐箱裡捐的那些,不要被劃入到本次演出的收入中去,而是能夠全被送到四川災區去。其實頭一天晚上吃飯時和一位要好的朋友石磊聊起了這個音樂會。他說有日本朋友也邀請了他,但他沒時間去,想捐筆錢表示一點心意。我告訴他說三位音樂家會收費的。他也相當的氣憤,讓我一定要當場質問一下他們這個問題。不過我最終還是沒有去問,一個是沒有什麼接觸的機會,另一個是,我也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判斷,不必強求,而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對於一位來場的普通觀眾,就當作是欣賞了一次非常精彩的音樂會,他們的表演還是對得起那張門票的;而且,至少自己付出的一半還是會被送到了災區去的。這就已經很足夠了。唯有主辦方的那些義務幫忙的日本人,方才是真正最值得我們每個人尊敬的心靈高尚的人。 附記:昨天因為沒有休息好,下午又急急忙忙的大老遠趕回學校打羽毛球--我們俱樂部昨天第一次正式開始組織系統的羽毛球技術練習,我不回去的話,他們就沒戲唱了。練習結束開始打球比賽的時候,完全不在狀態,腳步全跟不上球,手冷得可怕,而且不幸的是,還不小心弄傷了中指,腫得跟一根香腸一樣,下周是打不了球了--對了,下周我到九州出差,本來就是鐵定打不上球了的。最令人傷心的是,回來得太晚,沒有和G君合作打上一次雙打--我已經很久沒有和她合作過了。真的真的是好懷念從前她剛被我引誘來打球的那段美好的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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