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笔名的周折 某天一觉睡醒,突然想起了“重抄旧业”,于是,给报纸投稿。 发了几篇文章后,周围的人提醒我:“为什么不给自己取个笔名呢?其他人都是这么做的呀!” 拿出海外各报仔细一看,果然,那经常在报上露面的作者,十有八九都是笔名。看来,在国外写稿,给自己弄个笔名是件挺时髦的事儿。既然时髦,怎能落后?再说,在国外呆的时间长了,难免沾染一些自由主义思想,说话有时不把门儿。取个笔名,以后也好躲在这笔名的屏障后,放肆地发发牢骚、针砭针砭时弊。用不着担心,一不留神就被人扣帽子、打棍子。若真有个啥闪失,反正就让那笔名替咱担待着呗! 这么想着,便立刻动手给自己改名换姓。 苦思冥想好几天,总算倒腾出一个让自己还算满意的笔名。颇为得意地跟家人一说,没想到立马招来一片反对之声。老公阴阳怪气地说,哟!平白无故的,我怎么就多出个老婆来了?孩儿们一起叫道:不行!不行!我们总共才认识那几个中文字,好不容易刚把你的名儿认全了,你现在又要改了!你让我们怎么知道,那报上的文章就是你写的? 既然德国“假洋鬼子”们不支持,只好转而给国内老妈打电话,请求声援。哪知,一贯支持咱的老妈,这回也不由分说,上来就劈头盖脸地一顿调侃:哎呦!这名字怎么说改就改了?当初为了给你取个好名儿,我绞尽脑汁几天几夜,差点儿没落下偏头痛的毛病来!这名字跟了你几十年,让你一路顺顺当当、风调雨顺的,有啥不好?早知你这么有出息,我当初也该在大名儿之后,再给你带上一嘟噜字啊号啊的,就当陪嫁的嫁妆,跟着你一块儿嫁出去好了! 放下电话,一想,是啊,以前在学校读书时,最厌烦的,不正是那些文人骚客动不动就给自己取个笔名,弄一堆儿字号,害得人考试时,背都背不过来么?怎么自己现在还没出名呢,却想着用这招儿来折磨别人了?罢,罢,罢!既然身边人众口一辞表示反对,咱也得讲点儿民主,顺应点儿民意啊。还是把名儿改回来吧! 电话打给报社。报社告知,那篇带有笔名的文章已经发表了,明天就可以收到报纸啦! 等拿到那份带有自己笔名的报纸,左看右看,越看越陌生:这报上的人是我吗?虽说这笔名里树啊花啊全都占了,看上去挺美,可自己都这一把年纪了,还配“杨柳依依、樱花灿烂”么? 正这么想着,有熟悉的朋友打来电话,问,那报上刊登的“什么什么的诱惑”的文章是你写的吧?我一听,顿时一惊。反问,你怎么知道?对方说,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样的笔调,除了你,还能有谁?这回,我的吃惊更加非同小可:怎么?我还什么都不是呢,难道就有自己固定的“文风”了? 做梦也没想到,躲在笔名后面,还是被人一眼识破,逮了个正着! 早知如此,何必改名?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好汉做事好汉当。这些道理我全懂啊!怎么一行动起来,就把道理全忘了呢? 索性,还是来个彻底还原好了!决定做出之后,顺带着又做了一番反思:平日里不是对一味瞎跟风的事儿不屑一顾么?怎么到头来还是脱不开从众心理呢?修身养性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定力不够、功夫不到家呀!怪不得国内“大师”一忽悠,绿豆一下就脱销;再一忽悠,大蒜一夜全涨价——如果没有太多瞎跟风的人,“大师”们翻得起大浪吗? 还好,老祖宗早在N年前就讲了“邯郸学步”、“东施效颦”的故事——瞎跟风又不是今天才独有的现象。这么想着,便心安理得地阿Q一下,然后再若无其事地自我宽解一番——反正天塌下来,前面还有邯郸、东施们顶着呢! 可要还原,还没那么容易——跟我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编辑们总搞不清,我究竟是哪路神仙。为了验明正身,在我的名字前,总要加上一大串定语,以确定此XX非彼XX。国内编辑这么做不足为奇。奇的是,在德国北莱茵州这小小弹丸之地,也出现了跟我同名同姓的人,而且,有一次我们俩竟然同时出现在了同一份报纸上! 如此看来,取个笔名,还是很有必要。 就这么着,给自己的名字来了个狗尾续貂,看上去,倒像个日本人了。呵呵! 青春年少时,曾认认真真在日记本上一笔一划抄下这样的警句:做回自己,这比什么都重要! 人过中年才知道,要做到这一点,根本就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