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特殊的职业培训 乔影和志文的婚姻已平稳地度过了“七年之痒”。 夫妻俩的关系和谐而平淡,温吞吞地失去了激情。 或许是工作压力太大,或许是夫妻之间彼此太熟悉,反正,志文在与乔影过夫妻“组织生活”的时候,也越来越像例行公事、完成指标。 乔影对此心有不满,却不知该如何作为。 这天天气很好。 乔影带着儿子凯文在儿童游乐场消磨时光。不一会儿,科妮带着马蒂亚斯也来了。 马蒂亚斯是凯文的好朋友,两人在幼儿园形影不离。马提亚斯的妈妈科妮也很喜欢凯文,三天两头接凯文去她家。有时,她还热情地邀上乔影,两人一道带着孩子去参加一些幼儿活动。 慢慢地,一德一中两个少妇,也成了关系亲密的好朋友 两孩子在秋千、跷跷板、攀爬架上,玩得满头大汗。两少妇坐在一旁的长椅上,一边惬意地晒着太阳,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科妮随口讲起了她刚报名参加的一期妇女短训班。她告诉乔影,这城市有一家口碑很好的私人协会,每年都会举办不同主题的妇女短训班。去年,她曾参加过一期,主要学习怎么烹调、怎么布置家居、怎么又快又好又合理经济地做家务等等,非常实用。所以,今年她决定接着参加。 “今年的主题是什么?”乔影问。 “《怎样使自己更有魅力、更充实快乐》。当然啦,还包括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 “听上去,很不错啊!可能对我还真会有点儿用呢!” “这个班学习时间在上午。对你来说,再合适不过了:丈夫上班,孩子上幼儿园,你一个人在家,不正好有空闲吗?” 妇女短训班的上课形式跟事先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上课不是在教室里,而是在一间带有大落地镜子的芭蕾舞练功房里。学员们围成一圈,席地而坐。人数不多,只有十二、三人,年龄介于二十到四十岁之间。女老师四十多岁,身材窈窕,带着点儿妖气,自我介绍叫露西。 让大家各自自我通报了一遍姓名之后,露西开始了她生动活泼的授课:“我们人的一生,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床上度过的。也就是说,我们有一半的时间得穿着睡衣。我想请问一下:你们各自有几件睡衣?” 学员们依次回答了问题。其中,一位学员带点儿夸耀地说,她有六十多套件不同款式、不同质地、非常性感的睡衣。她丈夫很清楚,她穿不同睡衣时,所表达的不同愿望。 露西老师带着赞赏的表情,说,“我认为,这位太太比较全面地理解了睡衣的功能。要知道,我们在床上不光是睡觉,有时,还要和我们配偶‘干点儿别的’。”说到这儿,她风骚地眨眨眼,引得学员们一阵会意的笑,“请设想一下,在卧室里,你是像元首夫人出访时那样,穿着正儿八经的套装更吸引配偶,还是穿着性感随意的睡衣更有魅力?很显然,是后者。现在,我想做个心理测试。这儿,我准备了30多套——比刚才这位太太少一半——不同款式的睡衣。请你们根据自己的喜好,从中选出一套件来,拿在自己手上。” 学员们纷纷起身,到衣架上选出自己中意的睡衣,再重新围坐成一圈。 露西拎起一妇人手中带着高筒裤袜的连体三角短衣裤,说:“选这套睡衣,说明你是个对‘性’具有渴望并善于表露、敢于出击的人。看来,你的性伙伴要靠你的主动争取才能得到。” “太对了!”那妇人说,“那些男人怎么就不会主动些呢?” 大家都笑了。 露西又拎出另一位妇人手上一件黑色上体高领、下体开衩的睡衣,说:“选这件睡衣,显示你是一个表面平静、内心却充满激情的人。你可以随时随地跟你的伴侣飙上劲儿。”露西说着,还特意撩了撩那两片开衩的短裤。 “没错!”那妇人表情平静地说,“我可不喜欢只是在床上‘干点儿别的’!” 众人又笑。 轮到乔影了。露西拎起她手中那件上下分体、带着绣花的粉红色真丝睡衣,说:“你是个懂得不露声色吸引异性的人。粉红色、绣花、似露非露的款式,都说明了这一点。” 露西看着乔影,期待着她的反应。但乔影很不自在地坐在那儿,满脸尴尬地看着露西。 露西再进一步挑明:“你不会主动出击,却懂得怎样迎合。我说得对吗?” 仿佛一个被人当面戳穿秘密的人,乔影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在此之前,她从没有理性地分析过自己在“性”方面的表现,更没有在公开场所讲自己“性”兴趣的经历。她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东方女人含蓄,果然名不虚传。”露西说完,转向下一个妇人,“你这件全棉宽大、毫无曲线的长睡衣,说明你是一个随遇而安、追求舒适同时对自己身体缺乏自信的人。” “你说得对!”这妇人说,“我总觉得自己胖了点儿。可我又不愿意去刻意减肥。为了苗条而放弃很多本该享受的乐趣,那可不是件划算的事!” 露西说:“我倒觉得你不肥不胖,恰到好处。给你个建议吧:别把睡衣弄得象伊斯兰女人的大长袍,回去把每件睡衣都剪到这儿。”她用手在大腿根那儿比划了一下,“这样,你在举手投足之间,性感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这妇人有点儿将信将疑:“这样行吗?” 露西说:“肯定能行!最好,别把每条睡裙都剪成一溜儿齐,而是剪成各种形状。比如,锯齿形、花边形、穗须形,等等。你丈夫肯定会注意到那儿。不信,你试试!” 胖妇人说:“好!今天回去后,我就这么干!” 晚上,卧室里。 乔影穿上那件真丝睡衣,在挂衣柜镜子前来回照着。丈夫志文则半躺在床上,两手枕在脑后,想自己的心事。这段时间,他经常这样。 “你觉得这睡衣怎么样?性感吗?”乔影照着镜子问。 “嗯。” “我觉得,那老师通过睡衣,对每个人的心理分析还挺准确的!你猜,那老师是怎么说我的?” 乔影没听见回音。回头一看,见志文心不在焉地看着天花板,根本就没听她说话。 她气冲冲地走过去,一把揪住志文的耳朵:“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志文一下叫了起来:“哎哟!你当是猪耳朵呢!怎么下手这么狠?” “连猪耳朵都不如!跟你说什么都听不见!出什么神呢?” 志文揉着耳朵:“我这不正想公司的事吗?” “你们老板可真是请了个好公仆啊!都下班了,还想着公司的事!都像你这样,公司能不兴旺发达吗?” “拉倒吧!还兴旺发达呢!上次公司被意大利客户骗去的货款,十有八九要不回来了。律师说,就算能要回来,也只是些小零头了。德国法律就这样!” “我觉得,这么伤心费神、绞尽脑汁的,应该是你们老板,而不是你!” 志文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你想过没有?这家公司倒了,我们怎么办?这就叫唇亡齿寒,休戚与共。懂吗?” 乔影不再说话,走到衣柜前,默默收起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衣服。 志文看着乔影落寂的背影,心有所动。他上去从背后一把搂住乔影,脸贴着她的脸,说:“乔影,别生我的气!对了,刚才你跟我说什么来着?” 乔影情绪低落地说:“你还是接着去想你的大事吧!我怎么能‘商女不知亡国恨’,再跟你说什么睡衣的事?” “对!对!你刚才是在跟我说睡衣的事!”志文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做出极感兴趣的样子,问,“睡衣怎么了?说给我听听!” “现在有心思听了?” “当然!” “那短训班老师说了,睡衣不光要穿着随意舒适,还要性感。她对你送给我长衣长裤的睡衣感到不解,觉得那睡衣毫无性感可言,并断定你在卧室里是个很保守的人。” “你怎么连夫妻间送件睡衣的事也到外面去乱说?还让别人对我评头评足?”志文皱了皱眉头,不过,他很快变被动为主动,“嗨!这德国人就是教条!这种事还犯得上正儿八经地办班学习?要我说啊,老婆在卧室,好看不好看,性感不性感,就一句话:什么也别穿!” 乔影抓起枕头仍了过去:“讨厌!” 第二次上课,还像上次一样,大家围坐成一圈。 露西问:“上节课,我们讲了睡衣的功能。对各位是不是有点儿帮助?” 那位胖妇人举起手,说:“太有帮助了!我丈夫果然注意到了我的睡衣!” 露西立刻两眼闪闪发亮:“哦?! 说出来听听!” 胖妇人说:“按你的建议,回去后我就把几件睡衣都剪到了这儿。”她在大腿根比划了一下,“而且,是各种形状。我每换一件,我丈夫都会多看几眼。” 露西期待地看着胖妇人:“他说什么了吗?或者,有什么表示?” “当然!”胖妇人学着她丈夫的样子,表情十分地夸张,“他说:咦?! 你的睡衣怎么都破了?! ” 众人顿时笑得东倒西歪。有人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露西两手一拍:“太好了!我们的目的达到了! ”她站起来,不露声色地欣赏着大伙儿笑,像个逗乐了观众的小品演员,窃窃自喜地享受着自己的成功。 直到笑声渐渐平息,露西才又拍了拍手:“OK! 这堂课我要讲的是:怎样表达自己的快感?我们都知道,伴侣之间的肌肤之亲非常重要。而充分表达出自己的快意,是对对方的一种鼓励和赞赏,是伴侣间情感交流非常重要的一部分。请问,当伴侣抚摸你的时候,你认为,该怎么表示?” 一妇人举手,说:“用温柔的眼光看着他,告诉他,自己很享受这一刻。” 另一妇人举手,说:“快乐地呻吟。” 那位“善于表露、敢于出击”的妇人举起手,说:“反过来也来抚摸他,让他不能自禁。” 大伙儿又笑。 “很好!关于这个题目,我们下堂课将会讲到。今天,我们先来学学,怎样快乐地呻吟。现在我放段录音给大家听听。” 露西打开录音机,放了几段女人在做爱时,发出的浪声浪气的呻吟声。 尽管早就听说过西方女人会“叫床”,但第一次听到这种不同节奏和频率的声音,乔影还是不由得汗毛乍起,浑身起鸡皮疙瘩。 露西对几种不同的叫声进行了分析和讲解,把它们分为初潮和高潮两部分。接着,让大家从“初潮”开始,学习叫唤。 这回,大家都有点儿拘谨。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 露西显然是个有经验的老师。她拿出一瓶润肤蜜,让大家各自抹在脖子、胸前、双臂上,然后打开录音机,带头一边自我抚摸,一边搔首弄姿地呻吟了起来。 借助于自我抚摸,借助于录音机,借助于露西的“身先士卒”,那些太太们终于自然而然地跟着慢慢呻吟了起来。开始,声音还小些,渐渐地,有些人投入了起来,双眼半闭半睁,声音越来越大,到后来,简直像在嚎叫。 乔影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像大白天撞见了鬼。她原来以为,只有搞色情的女人,为勾引异性,才会浪声浪气地呻吟叫唤。想不到这些德国的“良家妇女”们,也个个这么能叫唤,丝毫不比那些色情女人们逊色。 露西已从现场示范,转为现场指导。她不停纠正那些太太们的叫唤声:“你的声音太响了点儿!不要这么夸张。轻点儿,再轻点儿!对,对!就这样!”“你的节奏太快了!别忘了,这是初潮,应该慢点儿,轻柔点儿。对,对!就这样!” 见乔影一直坐着不动,她鼓励道:“来!抚摸自己,跟大家一起叫!” 乔影摇摇头,仍坐着不动。 露西见状,关掉了录音机。众人随之停止了呻吟。 “刚才大家做得都非常好!只是......”露西看着乔影,“你从头到尾没呻吟一声。为什么?” “这太奇怪了!我呻吟不出来。”乔影说。 “呻吟不出来?”露西的表情有些惊讶,问,“难道你丈夫从来不抚摸你?难道你做爱感到快乐的时候,也是一声不吭?” 乔影的脸,一下涨得通红:“我觉得, 你这么问我,太无理了!” “对不起!”露西马上道歉,“我不想冒犯你!我不是故意的!” 乔影也把语气缓和了下来:“你知道,东方女人比较含蓄。我很不习惯在大厅广众之下这么呻吟或与人讨论做爱的事。另外,我觉得,呻吟不呻吟,应该发自内心、自然而然,而不是这么机械、这么表演化地为了呻吟而呻吟。” 露西说:“我不能同意你的看法!我觉得,你的观念应该变变。要知道,我们每个人都有嗓子,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唱好歌;我们每个人都有表情,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演好戏。只有经过专业训练,才能成就某一方面专长。别小看了呻吟,它应该是我们每个女人必备的专长。如果你是因为害羞,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呻吟,我可以把这碟盘借给你。你呢,独自在家跟着磁带练练。我敢肯定,你丈夫会因此感到耳目一新。” “下堂课,我们将学什么?”乔影问。这堂课已经大大超出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如果下堂课比这还过份,她就要认真考虑考虑,是否继续参加。 “下堂课我们将学习怎样进行抚摸。也就是说,怎样进行自我抚摸和相互抚摸。请你们下次穿好性感漂亮的睡衣来。再选好各自的抚摸伴侣。” 一妇人问:“你是说,让我把我丈夫也带来?” “不,不,不!”露西赶紧摆手说,“我这儿可不是夫妻俱乐部!我是说,就在在座的各位中,选出自己的抚摸对象。” 一妇人表达不同的意见:“我不习惯让同性抚摸我!那就像同性恋。” 露西说:“这好办!下堂课,我会带一个男体模型来,这样,你抚摸起来会更有感觉。” 大伙儿都笑。 一妇人问露西:“我可以跟你结对吗?我没找到其他中意的抚摸对象。” 露西说:“噢!求之不得!不过,作为示范对象,你会当众被多摸几遍!” 大伙儿又笑。 科妮悄悄问乔影:“我们俩结对怎么样?” 乔影迟迟疑疑地说:“呃......以后再说吧!” 半躺在床上想心事的志文,见乔影左手端着一杯水、右手拿着个碟盘进了卧室,问:“今天又学了什么新东西呀?老婆大人?” 乔影把手上的碟盘递给他。那盒《快乐地呻吟》碟盘,包装盒上的图片,是一滴水珠,滴在一汪平静的水面上,泛起层层涟漪。志文左看右看,没看出什么名堂,问:“这是什么?” 乔影嘴里正含着口水,想到今天课堂上的好笑情景,一时忍不住,猛地喷了出来,把志文一下弄成了“满脸星”。 “干吗呢?你!”志文一边抹着脸上的水,一边问,“什么事?这么好笑?” “对不起!对不起!”乔影一边帮志文擦去那些水珠,一边道歉,“我是突然想起今天课堂上,那些太太叽哇乱叫的样子,真逗!” 她用文学语言绘声绘色地描述起今天课堂上的情景。 “哦?是吗?” 志文坐起身,一脸坏坏地、居心叵测地问,“到底怎么叫的?叫几声来听听!” “去你的!那声音,打死我也叫不出来!太夸张了!”乔影也一脸坏坏地回道,“对了!下堂课要学的是怎样进行抚摸,正好缺个男模特。你不是很有兴趣吗?去了,不光能听她们‘快乐地呻吟’,还能享受她们的抚摸,一举两得呀!” “哪有你这样的!拿自己的老公开涮!”志文翻了乔影一眼。 “开个玩笑嘛!”乔影说,“那个妇女短训班,我不想去上了。” “为什么?” “我觉得对我不合适。这种事还要去接受培训?” “德国的职业培训果然名不虚传哪,连当个家庭主妇都得上岗培训!我倒觉得, 你呀,太有必要继续学下去了!” “为什么?” 志文没直接回答,而是说:“难怪电视里的那些德国女人手脚都那么勤快!丈夫一进门,太太就摸个不停。你看你,什么时候主动摸过我呀?每次都是我摸你!” 乔影又把枕头扔了过去:“讨厌!” 眼看第三次上课时间就要到了。乔影内心却挣扎得厉害。她拿不定主意,这培训班到底要不要上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