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对谷开来王立军等人审判的法庭公告,海伍德是谷开来张晓军用氰化钾毒杀的。海伍德饮酒过度死亡的证明书是郭维国、李阳、王鹏飞、王智伪造出来的。王立军知道谷张杀了海伍德,也知道负责海伍德案最初调查的郭等四人伪造证明。但是王立军并没有下令伪造。也没有把这份伪造证明交给谷开来。上述情节已经成为法庭认定事实。
在对薄熙来的审判中,法庭没有指认薄熙来与海伍德的死亡有关,也没有指认薄熙来与伪造海伍德死亡证明书有关。明确把薄熙来与海伍德死亡撇清了关系。根据法庭调查记录,薄熙来本人当庭供述,他是在王立军1月28日向其揭发谷开来杀人之后,回家问询谷开来,才从谷开来那里知道这份海伍德死亡证明的存在。1月29日,当他把王立军郭维国和吴某召集到他办公室的时候,他甚至还不知道当初负责调查海伍德死亡的就是郭维国。所以理论上他不会知道这份死亡证明是谁出具的。也不知道究竟是死亡证明书上所证明的死因是真实的还是王立军一天前向他反映的情况是真实的。
但是薄熙来在1月29日他手下正副公安局长都在场的情况下的反应与上面的合理推测想去甚远。他既没有了解海伍德究竟是正常死亡还是被谋杀,也不关心这份死亡证明书究竟是谁主使出笼的。薄熙来气急败坏怒打王立军并非由于他认为王立军诬告谷开来,而是他发现王立军假借三人之口揭开了海伍德被杀的真相。当他怒打王立军之时,他已经很清楚谷开来张晓军是毒杀海伍德的凶手。而那份海伍德死亡证明不过是为掩人耳目伪造出来的。(参见尼罗河博客文章《薄王对辩氰毒真凶不打自招》)
这份伪造的死亡证明是受谁的命令出笼的?从合肥法庭到济南法庭,与海伍德案相关的人员都已过堂。王立军没有主使,他只是认可不反对。薄熙来没有主使,他连这份证明的存在直到2月28日才知道。在合肥法庭的公告中,完全没有郭维国等四人包庇谷开来的动机交代。郭维国等人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指使也不存在任何主观愿望就自作主张伪造了死亡证明。这个结论无法使天下人信服。
事实已经证明,薄熙来是一个拙劣的演员。在关键的细节上,他无法把真相掩盖得毫无破绽。之所以他敢于宣称“我不是谷开来‘11•15’杀人罪的共犯,这个大家都认可。”。是因为济南法庭导演了一场公诉人与辩护人合作为被告掩盖罪行的好戏。
公诉人:她给你看的这个意见,是谁提供的?
被告人:我没有问。
公诉人:为什么她手里会有这个鉴定结论?
被告人:这我不清楚。
公诉人:你与谷开来核实完,看到这个鉴定后,你做了什么样的判断?
被告人:我相信了谷开来的话。是王立军在诬陷她
公诉人:郭维国除了是公安局副局长以外,他还参与了11•15案件的最初的查办你知道吗?
被告人:不清楚。
辩护人:被告人,从11•15案件案发到1月28日,就是王立军在1月28日晚上给你提到谷开来涉嫌杀害尼尔这个事,这中间有人跟你提过谷开来与11•15案件有关的事情?
被告人:没有。
辩护人:两个事情想核实:在1月29日上午你在办公室打了王立军一耳光,根据证人郭维国讲1月29日的晚上五点以前,应该说是傍晚在机场的路上你又把他叫回来问他到底谷开来有没有杀人的事儿?
被告人:郭维国讲经过毒物化验排除他杀的可能,郭维国很明确认为谷开来没有杀人,而且证据都是确凿的。
辩护人:证人张晓军证实,1月29日或1月30日你在三号楼也就是你住的地方,晚上散步的时候,曾经将他叫过去又问他是不是他与谷开来杀人的?张晓军当时予以否认,有没有这个事儿?
被告人:有这个事,张晓军是谷开来最亲密的跟班儿,所以我问了张晓军。
公诉人、辩护人与被告的这一段问答,在薄熙来作出回答之后,公诉人没有对他的回答予以质疑或者反驳,这就表明济南法庭已经通过合法程序把被告人不是谋杀海伍德同犯而且没有事先知情变成了法定事实。本文将这些事实再次确认如下:从海伍德死亡到王立军汇报,没有人告诉薄熙来谷开来与海伍德死亡有关;薄熙来在王立军向其报告谷开来涉嫌谋杀海伍德之后第一次由谷开来向其出示伪造的海伍德死亡证明;薄熙来不知道郭维国是海伍德案调查的负责人;在得到王立军报告之后,薄熙来向张晓军和郭维国求证谷开来杀人事实得到否定的回答。
既然薄熙来不知道谷开来与海伍德死亡有关,谷开来毒杀海伍德当然就不可能受薄熙来指使;既然薄熙来不知道郭维国负责海伍德案调查,当然郭维国包庇谷开来也不可能受薄熙来指使。既然薄熙来对谋杀海伍德事先全不知情,当然就不会成为谋杀海伍德的共犯。这就是济南法庭上公诉人、辩护人联手上演的好戏。尽管法庭调查很小心地维护这个逻辑的合理性,这段戏还是穿了帮。重大漏洞就出现在郭维国1月29日向薄熙来证言海伍德血液毒物检验结果为阴性。
薄熙来所述郭维国证词的关键在于海伍德血液检验。根据新华社的长篇报道,11月15日发现海伍德死亡,16日郭维国等人作出了饮酒致死的结论,18日海伍德尸体火化。海伍德没有经过尸检即行火化,其中完全没有法医尸检和血液检验的情节。
关于王立军秘密保存海伍德的标本,媒体一直有各种猜测。尼罗河在《毒杀海伍德,王立军以何为证》一文中首次指出王立军很可能在现场通过心脏穿刺保留了海伍德心血。这一悬谜直到新华社发布长篇报道《在法律的天平上–王立军案件庭审及案情始末》,海伍德心血标本才得到官方证实。王立军首次检验标本没有发现毒物,这个时间点应该是王薄矛盾激化后王立军要求下属重整海伍德案卷宗,并妥善保存心血证据的时候,也就是在1月29日之后。可作为印证的是正好是在这个时间,李昌钰接到了重庆警察打来的电话。李昌鈺說,2月初重慶警方曾經要求他幫助鑑定一份血樣本,好弄清楚其中是否含有藥品或毒藥。他被告知血樣來自一名死於飲酒的人,重慶警方沒有告訴他死者的姓名和死因。
众所周知,重庆警方四位前高官因包庇谷开来领刑入狱。其中真正全心全意包庇谷开来的只有郭维国。王立军认为郭是谷开来的人,遂命郭维国负责海伍德案调查,却将自己人悄悄撤出。官方公告显示,李阳、王鹏飞、王智抗拒郭的指示保存了相关证物,也就是心血标本。很明显,心血标本的存在从一开始对郭维国就是保密的。王立军与薄熙来翻脸后重启海伍德案调查,对心血标本检验的结果当然对郭维国也应该是保密的。所以即使1月29日之前已经完成了第一次心血标本检验,王立军也没有理由把这个秘密泄露给郭维国。如果薄熙来1月29日就知道海伍德还有血液标本在王立军的控制下,王立军也不会有全身而逃的可能性。
基于上述分析,被告人薄熙来在济南法庭当庭转述郭维国1月29日就证言经过毒物化验排除他杀的可能只能是一出公诉人,辩护人和被告共谋出演的好戏。不论在时间关系上还是人物关系上,这是一出移王花接郭木,借海伍德之血洗薄熙来之罪的穿越剧。济南法庭公然在全世界媒体的注目之下把一个如此蹩脚的剧本演绎成为法定事实。
把薄熙来与谋杀海伍德切割之后,对薄熙来滥用职权罪仅仅追究其阻扰海伍德案调查的罪责。包括打人,撤职,追查,最后伪造诊断证明逼逃王立军。这样一来,谷开来谋杀海伍德的缘起和郭维国包庇谷开来的缘起都成了无头案,也就使必须消灭海伍德才能掩盖的罪行化作青烟,驾鹤西去。
薄熙来案法庭调查已经结束。但历史对薄熙来案的检验才刚刚开始。谷开来的杀人和郭维国的包庇究竟是自发自主的犯罪还是受人指使;一个处心积虑为自己累积政治资本博取上位的政客为什么甘心为一个英国商人的死亡在自家后院挑起纷争,最终与昔日的心腹干将反目成仇。谜底就在王立军谷开来和重庆四位前警官手里。如果郭维国告知薄熙来海伍德血样没有查出毒物的证词被证明纯属事后虚构,海伍德案就应该推倒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