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读毕了《胡适还是鲁迅》和《谈陈寅恪》两本书,颇有些感触,很想写下来,也当是一份记录吧。对于鲁迅先生,作为我这个年纪出身的人恐怕并不陌生。在初中与高中之时,“先生”的文章不少都是要背诵的,并且理解也只有一种,那就是教书的老师所说的那种。那时倒也没有太多的思考,只要拿到高分的卷子回家向父母汇报,也就万事大吉了。记得钱理群先生来过附中谈鲁迅,那时怀着对“先生”的敬仰,说什么也要去听的。至于钱老当时说了些什么,现在已经不大记得了。甚至在高考后,“先生”的名字也不大听人提起,更没有什么情趣坐下来细读“先生”的文章。再与“先生”相遇,人已在大洋彼岸度过了第三个年头,对“先生”的模样与认识也渐渐模糊,只是依稀记得,“先生”是个时刻也不放弃斗争的人。至于“斗争”,恐怕也与我们这个时代的人毫无关系了吧。 留洋三年有余,人生观和世界观不能说不发生了一些改变,对于过去很多理所当然认为的事物也有了新的看法。就拿“先生”来说,从过去的敬仰到爱屋及乌的憎恶,再到现在一个不敢妄下评论的境地。很多时候,对于事物的爱恨都是有波折的,就好比现在年轻人谈恋爱一般,牵牵小手,碰碰小嘴,好了没多久又要横眉竖目地相争相气,到最后又恢复于平静,该合的合,该散的散,相互亲昵亦或是老死不相往来。对于“先生”的感情,或许不像恋爱般如此波澜起伏,但在这种变化中,可以察觉到,像我这样的青年的一个成长过程,也很可能成为我们这一代人去重新认识这个世界必须走过的一条路。其间的痛苦与心酸,幸福与愉悦,是每个人都会切实感受到的。人都有一种“求实”、“求真”的渴望,所以在盛世铁幕之下,才会有那么多人去追捧真相。但是有些时候,人们的态度用错了,以一个追星族的思维与观念去追求“真相”,甚至是“真知”,那么这些“真相”与“真知”也仅能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就好比旧社会,人们一拥而簇地挤在茶馆谈什么“自由主义”,谈什么“共产主义”,几个新鲜的名词一摆,引得无数羡艳地目光聚焦到你的周围。偶尔也有所谓标新立异之辈争得面红耳赤,更有甚者也会大打出手,到最后却又都趋于平静——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一哄而散般地回家,该打麻将的去打麻将,该生娃的上床生娃去了。几十年后,生出来的那些娃们也都跑出来,混到茶馆里去了。 所以,一个人为人处事多少要讲究点治学精神:一是要存疑,二是要宽忍。这两点胡适先生早在八、九十年前就提过,只不过他讲的是“自由主义”,到了我这个书呆子身上就变成治学精神了。所谓“存疑”,模仿钱穆公的口吻来说,就是:“对于一切过往的事物认知,包括历史、文化、人物事迹、学说等,都可能存在一定程度上的遗漏,甚至是错误。要本着‘再认识’,‘再考据’的心态与魄力去研究过往之事物。”而对于“宽忍”,有些文不对题地拿“我不赞成你的话,但我拼死命拥护你说你的话的自由”一句来说明,恐怕已经足够。这也是梁实秋先生晚年对于骂过他的鲁迅先生所具有的态度。这里就有一个存疑加考据的例子:在《关于鲁迅》一文中,梁实秋先生引用上面的话,他说这是伏尔泰说的,现在看来有些疏漏,因为这句话也有可能是写伏尔泰的传记作家伊夫林·霍尔总结伏尔泰语时所写的话(详见The Friends of Voltaire P199)。所以很多时候,历史留给我们“是是而非”的真相,并无法用我们“非黑即白”的习惯思维去理解。 最后再谈谈治学精神在陈寅恪先生那里的表述。陈先生治学之严谨,考据之认真已无须多言,但陈先生所秉承的“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确与胡适先生所提倡的自由主义不谋而合。这也正是我们这个时代所最最或缺的东西。如今的青年则更应该将这些治学的精神力行于身,在纷乱错杂的社会里生存,也不至于迷失了方向。文章收尾就此,有些仓促,偶得之情不再,就此作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