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亲身经历和感触到一件很奇怪和无法解释的事情。故事的前后是这样的,我的一位大学的学长,他多才多艺,事业有成,家庭幸福,已当爷爷。去年突然被查出患胰腺癌,不到一年就离去,享年52岁。所有校友为此感到惋惜和悲伤。我去参加他的葬礼并护灵将其遗体放入墓穴。殇事完毕,当天下午我浑身疲乏,就躺下睡了3小时(我来加国后从来没午睡过),连续3天,我都感觉浑身乏力,四肢都难提起,非常磕睡,感觉生了什么大病,至第4天,身体才逐级恢复正常。对此,我无法解释,是超出科学的范畴?是否如人们传说的那样, The subtle-bodies( ghosts ) of many of those who die after struggling for life in a hospital haunt people,This is one of the reasons most people feel uneasiness, heaviness, tiredness, etc即,那些在医院中为生存而争战的人,病死后,他们的微妙身(灵魂)体会缠人,这是感觉不适,沉重,疲乏的原因之一?
28年前,我的母亲因癌症在医院去世,我从北京赶回南昌已经是第三天。其实,我在寒假时陪伴母亲就在想,让主耶酥赶快接她回去。
人们对孝道总是过于看重结局而忽视过程。癌症所引发的剧痛提醒了我,母亲活着已经不属于自己,她的躯体成了癌细胞向人类张牙舞爪,呲牙裂嘴表演的舞台。不能再无望地延宕下去。她瘦骨嶙峋,象戈壁沙漠上被狂风吹露的一段古老树根,左右前臂布满了注射的针孔,疤痕累累犹如一段被虫噬咬过的冬季残树枝。她的躯体承载的痛苦一达极至。癌症晚期生命的存在,只是为了证明人类医学科学的威力?
殇事完后,我的哥哥与大嫂对我说“母亲死后的第二天晚上还回家来探望”。我很怀疑地问“你们亲眼看见,真是母亲?”
哥哥与大嫂说“我们看到母亲的身影(subtle-body)在屋里徘徊,而且闻到母亲病时那特殊体味”。我难以置信, 就向我外婆求证,得到的答复是与哥哥与大嫂所说的一致的。这个很奇怪的”灵异”轶闻一直在我心里纠缠。
少年时期(1970年代初), 我曾经在中国红色革命根据地井岗山住过几年。夏季的夜晚, 我喜欢去一个一个的生产大队追露天电影。回家路上伸手不见五指, 要爬山越岭,穿过水稻田和孤坟野地, 那一刻,我看到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黑暗中,有萤火虫在飞,不多,仅几只,但飞得很快, 后来无数的萤火虫扑面而来, 仿佛是一群手握大刀和梭镖,面容“刚毅”的红军烈士,和被冤杀哭泣土豪贵族,绿色的荧光把我团团围住。在黑暗四周,有一圈白茫茫的藤条,编织着细密古怪的花纹,伴随着不知名的昆虫怪叫声……一我心里打鼓, 精神几乎崩溃。此时此刻, 我高唱毛主席语录歌来为我壮胆, 以消除我心里的极度恐惧。这是我少年时对”鬼魂”的经历。古老皮影戏的发明应该是从民间有关”鬼魂”的故事中得来的灵感?
如今,我在加国养老院做护工10年, 偶尔听同事说”闹鬼”的事。养老院这么大的建筑庭院,尤其刮风下雨的时候, 半夜的时候,黎明前最黑暗, 值夜班磕睡最难熬的时候…。而且我的养老院是富有传奇色彩的之地, 处在的多伦多市一家很老医院的位置, 此间医院于1911年开业, 2005年搬迁扩大, 原址才改建为养老院。 这103年里, 应该死人无数, 积聚着成千上万的“鬼魂“。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定突破了爆棚的临界点。
我的院长有次与我搭仙闲聊,他说:“我的办公室的位置是原来老医院的停尸房,因为,经常听见奇怪的响声,而且阴气很沉,晚上我都不敢呆办公室工作。他还说“Wei(我的名),你是生长在中国,你长得很一般,但你很耐看,你有佛相,你肯定能有作为(我能镇邪?),所以,当年我把你招进来了。”我答“我在护理职场干了几年,慈善的事情做多了,自然就面善了。另外,我喜欢这些老人。虽然,他们痴呆,会把自己弄脏。其实他们毫无害人之心,象婴孩似的。你对他好,他就对你好,非常纯净。跟他们相处,充满静谧与安宁。中国古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养老院是人世间最善良的世外桃园。我向老人发出真心的微笑,他们会记得我。”“是的,你说的对”院长回答。
有年冬天我去上班,听同事讲述“鬼魂”的事件,说,昨天深夜见3位“鬼魂”在楼道中时隐时现,游逛不离,象是开化装舞会。我记得前天夜里,冰雨加杂暴风雪,天气出奇的寒冷,竟然有3位老人离去,护士和护工们都忙得昏天昏地。非常奇怪,因为,不可能会有3位老人在同一个夜里同时离别。为此,上夜班时,大家都感到很恐惧,我却很坦然,我从没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鬼魂”也是讲理的。
这么说吧,我从前也不认识那3位离别的老人,能来服侍他们,这是缘分,或是主耶酥基督的恩典。在最后的日子里,我呆在他们身边的时间,比他们的儿女多多了。
有一次,我与一位老人的家属聊,当他知道我的经历和背景后,他既惊讶又感叹,说:“你是一名中国人,在中国接受了很好的教育,还在北美做过博士后。你不远万里来到加拿大,为加国的老年护理作出了应有的贡献,你是一位国际主义者,是一个高尚的人,脱离了世俗的人……,我为加拿大感到羞耻。”
我清楚记得,三位离别的老人之一,老彼得,他患痴呆,有次我见他手里揉着枫糖巧克力样的东西,床单,桌子和墙上有棕黑色印迹,仔细端详, 是屎手印,屎气刺鼻,呛人肺腑。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收拾干净。
每当我为濒临死亡的人擦身体时候,我想我是为他们准备就绪去见我外婆,我外婆一定会知道我是个心地柔顺的孩子。说真的,临终护理时间做长了,我对这些濒临死亡的人并不感到悲伤,我尊敬他们,世上没有“名人”和“庸人”,也没有什么历史的丰碑和历史的垃圾堆,盼望他们能体面走到另一个地方去了,我外婆就住在那里……
我对“鬼魂”的光临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养老院是它们最后离开的地方。人有怀旧感,都要到他去过的地方走一走,好象有什么话还没说完,他们是来向我们表示感谢?另外,他们可能从乐园请假回来,来报告与主耶酥基督同在的欢乐,既然我们或迟或早要移民到那里去,他们希望能给我们这些将去的每一个人发一张导游图,或免费发放GPS?
另: 我将此文发给那天参加葬礼的朋友 ,得到反馈,其中3位也有身感不适状况.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