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理院nursing home工作回顧與檢討

我今年 66。我，一直努力說真話，總是想要善良、被需要、被愛，盡我所能，取悅生活中的大多數人. I always want to be kind and needed and loved, I  tried hard to please most people in my life。

三十 年前，我曾經在廣東醫學院教過書，還當過班主任，下到學生集體宿舍與他們聊天交朋友。我對他們說：“好好念書，不要去兼職賺錢。老師我，天生愚笨，學醫沒有什麼決巧，靜心加死記硬背！”。學生都說“你不像個老師，一點都不端架子“。很自然，學生會問我有關入黨問題，“你若想有所作為，為了國家就入黨吧，因為只有黨中精英分子才能改變國家政治，如鄧小平”這是我的回答。學校搞衛生活動周，我沖在學生前面，專挑掃衛生間髒活。有些學生當然將我的肺腑之言當耳邊風，結果掛科補考，我也沒有“討好”他們，他們也不開心？

言歸正傳。退休前，我在多倫多西人護理院（老人院）照顧體弱多病、失智、生活失能的中老年人，總共17年，新冠肺炎大流行期間仍在崗位。護理工作需要愛心、耐心和體力，還需要團隊配合，我們的行業以女性職工為絕大多數，她們主要是來自加勒比海地區的黑人，東亞菲律賓，南亞印度來的藏人，還有非洲黑人，近幾年還有不少南亞泰米爾人加入，本土白人少。雖然職工文化背景不同，性格迥異，沒關係，我是個性格很溫和，容易相處的人，工作中，我的同事都笑稱我為【working husband職場中的老公】，因為60歲前，那個時候，我體力好，覺得自己是個基督徒，能為基督而活、為基督而死，甚至，仿佛我就是耶穌的化身？我積極回應整個樓層住客的緊急呼叫燈，對同事有求必應，再困難的活也自己扛着，我不喜歡扎堆聊天，是樓層里最後一個做完工作的人，然後送走垃圾和換洗衣服床單。還有，我工作時不講手機。當然，我會利用在電腦上填寫工作日誌時，順便看看網上新聞。

我總是擔心（I am a worrier），怕老人摔倒骨折，唯有不停的尋視每個房間，我既想滿足病人要求，又想使得樓層平安無事，大家都高興，這些都令我身心疲憊不堪。

有一陣子時間，也就是我快60歲，我實在實在覺得非常累，腳跟、腳底板痛，腳下如有千斤重，我突然明白，我是人，血肉之軀，我不是機器人！另外，我不能扮演上帝。我慢慢逐漸與同事劃清工作界限，各人完成自己的工作吧，我不能單獨打天下，包全場。而後，部分我曾經常常幫助過的同事就不高興，後面議論我。

基督教會裡常常說愛與忍耐，但這是需要體力的付出，否則，心有餘力不足？

我推着雙目失明的中年病人去樓外門口吸煙，因為我經不住她的哭求，這是超過我的工作職責範圍的，某天，她哭着詛咒我，為何不繼續給予她幫助，其實，我的上司和同事們在抱怨指責我，“你寵壞了她！弄得大家工作處於被動狀態”。

有位亢奮型老年痴呆住客喬恩，藥物無法使他鎮靜，經過電休克療法才得以平靜，他的太太每天守護陪伴。有一回，喬恩太太來到浴室對我指指點點，整個洗浴時間近一個小時，結束時，我只說了一句：“我要照顧十個住客，其他人正在等着我去幫助“。三天后，我接到護理院辦公室電話，「你今天不必來上班了！明天上午來人力資源部報道」。第二天，人事部經理、護理部主任、還有秘書，工會小組長在辦公室對我進行問話，因為喬恩的妻子報告，說，我對她不尊重。我明白，現在我說我什麼都無濟於事。事情處理結果是，我被書面警告，無薪回家呆二周，閉門思過。我曾對人力資源部經理說，我所做的99%有益的工作沒人記住，只要出一點差錯（誤解），就要面對如此繁瑣的問責程序，不公平。護理院管理層則認為，住客是弱勢群體，一線員工的職責就是，努力工作，忍耐。我明白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因為你已經得了時薪報酬，這就是給員工最大的物質獎勵。

我常常面對是，今天可以稱讚我，自稱愛我，為我禱告祝福的住客，過幾天，她們卻哭喪着臉，流淚咒我。因為我沒有立即答應她們的求助，諸如單獨洗衣、洗床單被套，不要進入公共洗滌程序。其實，這是超過我工作職責范圍的。我分身無術，實在太忙！

公司（護理院）清楚知道我的工作態度，將幾位愛常常挑剔，打電話去衛生部投訴的住客由我來照顧。因為每次投訴，部里肯定會派人來公司核查，翻箱倒櫃查護理記錄，挑毛病，扣分，這些都會影響到政府對公司的撥款支持。  

在護理院職場中，我偶爾遇見幾位新入職場的基督徒，她們會說，天啊，一線護理職業是檢驗愛心和忍耐的試金石，教會牧師正式任職前，應該在護理院一線干護理工作三年，忍受固執、思維混亂住戶的挑剔、無理要求和指責，由此，才能真正體會到什麼是忍耐的極限和挑戰。在職場中，我盡力去見證自己的信仰，我的言行改變不了誰，我努力工作、超出我工作職責範圍的付出，最多只能感動住戶、或者我同事一時半會罷了。我對大家說，主耶穌基督愛你們，你們應該去教會，反而會被認為我是裝高大上，come on, nonsense,或許被人嘲笑？

高文化層次的學府，或公司存在令人頭痛的問題，層次低的護理員工群體也如此，大多數人，也包括我，都是在為錢而工作，但錢對我而言，有衣有食足矣。我住最小面積的鎮屋（TOWN HOUSE）,過着節儉生活，也不出外旅遊，錢已經足夠我花了。據我所知，占1/3員工（菲裔）每天連續做二個全職工（早班6.30am-2.30pm, 小夜班3.00pm-11.00pm)，另外2/3員工也是一個全職工加兼職工。員工中的黑人姐妹消費無節制，對吃喝玩樂party有興趣，工作很情緒化。菲律賓裔員工除了吃飯時間，就是工作，可以犧牲睡眠時間加班，寄錢回家接濟親友，他們沒有在加拿大養老的打算。鑑於前述情況，有些員工在值班剛開始就巳經處於疲勞狀態，以致於工作過程打瞌睡。疲勞使人情緒變得易怒，破壞團隊合作，工作效率大打折扣。我曾經試着幹過幾個月兼職工作，因為不能保證我全職工作精力充沛狀態，不得不辭掉。我建議，各護理院之間的人力資源部應該聯網，監控一線護理人員每周工作時間，要設置上線。

職場中有虔誠的基督徒，周末從教堂回到工作場地，老遠就聽到她們被聖靈充滿，又蹦又跳唱着聖詩，心情仍無法平靜。我說，“喂，對不起，你所負責的X住客，她的求助信號燈已經響亮10分鐘，這之前，我已經回應二次”。當然也有蒙頭巾，嚴格遵守齋月的穆斯林，頭腦靈光，喜歡談論住大房子，與咱信佛華人思維無異。我曾經與一位上海來的女士同值班數次，因為她不停加班，工作中效率低，晚餐休息本應該是45分中，可是，70分鐘後，她還沒有出現在工作樓層。結果被上司發現，她卻指責我，“我們都是中國人，為什麼不互相幫助，COVER 蓋住我”。

智能手機還沒普及前，員工上班講手機非常普遍，我很難理解，全是廢話。有員工在為老年痴呆住客洗浴時講手機，還非得讓我幫她，我說，幫可以，但請不要講手機，否則無法正常工作。

在此，我不是抱怨誰，人在做天在看。只怪人性的弱點———工作最好舒服點，時薪儘量高。記得疫情期間，衛生部門間斷性的給錢，讓公司多安排護理人員值班，人手增加了，還是老樣子，你推我，我推你，苦着一張臉，我則說，感恩吧，既然來上班了，就應該高興吧。坦白講，進入護理職場開始的前8年，我的確是對工作非常用心熱忱，第一年只請過一天帶薪病假，根據合同，員工共有14天帶薪病假福利。病假的「假」，也可以解釋為真假的「假」？病也是主觀感覺？當然可以裝病，假病？濫用病假。我的全年病假最多是7天。  

其實，護理院nursing home的工作，無所謂生手和熟練工之分，關鍵是愛心，體現在工作中的勤快，忍耐，不躲懶。在老年護理職場中工作超過五年，不可避免的會工作熱忱消退，開始進入「油條」、或「油膩」階段，天天見到抑鬱愁苦面容，麻木了，習慣了？一切護理工作只是按照慣例進行罷了，很難再與住客有深層次的溝通。我們也有職業培訓，我對那些特殊護理專家講員說，“有關老年痴呆行為異常，如出現抑鬱，狂躁，暴力傾向住客的護理，可以去做博士論文研究，而且這方面的專著圖書館書架上堆滿了，關鍵是投錢，多僱人來一線工作。裁減行政辦公室人員”講員聳肩笑笑，不知可否。

當我老到生活無法自理時怎麼辦？儘早去nursing home護理院. 這是我對太太和孩子的交代。護理院裡有一部分住客每天都在遭受痛苦，他們自己無意識，喪失辨識能力，他們躺在病榻上的長壽失去意義？這牽扯着倫理道德爭議。我去醫學部門問過有關捐獻遺體的事宜，希望我的孩子還有其配偶理解支持。

我過去工作過的護理院老同事邀請我去喝咖啡敘舊，有必要嗎，沒必要吧，我該說的都說過，我的過往經歷，我的信仰，她們都知道。公司也邀請我回去分享退休生活，我在電郵中說，謝謝，我不想參加，我是個沒有野心抱負的人，退休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失落感。我是位基督徒，享受教會生活。

我寫些雜感，介紹我大學畢業後的生活工作經歷，見字如見人，所以，我不想回國去參加任何同學聚會。這也是我寫博客的目的。

我 所 取悅 的 人，他們開心，但開心的時間並不長。他們很快就會想要別的東西並再次施加壓力。試圖讓別人快樂，結果卻擔心他們為什麼不快樂，這有道理嗎？They are happy, but not for long. They soon are wanting something else and putting pressure on again. Trying to make others happy, I end up worrying about why they are not happy, does that make sense?

I understand. Jesus is the answer! He has given me strength, love and the way of forgiveness. Such peace! "pleasing" everyone. I do everything they ask for. 我明白。耶穌就是答案！他給了我力量、愛和寬恕之道。如此平安！ “取悅”大家。我做他們要求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