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二附院的往事1
1976-1980的旧事。 一 我读大学前在南昌江西医学二附院外科手术室任工友近5年,属于正式国营全职职工 。1970-1980年代,在中国医院里的工友,就是清洁杂工,无技术含量,工作辛苦。我至今仍记得,尤其值通宵大夜班,接急诊时,老试电铃巨响,我心跳加速,甚至出现早搏。国人的传统观念,工友是不被人正眼看的,我感觉非常苦闷。工友薪资待遇属于普工级别,月薪封顶35.5元,无望涨薪。我平生弱点,就在一个“怕”字。过去年轻时怕领导,怕入团入党,所以我无法从工友转去办公室当职员。 如今,我移民加拿大快23年。在老年护理行业工作过17年,在北美医院,称工友为【house keeping 】。然而,加拿大人对职业的看法与中国迥然不同。12年前,我在多伦多地铁遇见一位南美哥伦比亚来的老移民,他在多伦大学医院手术室工作,时薪28加元,相当于政府公务员,收入算中产阶层,福利待遇优厚,就那个时候标准,年薪比一般本科生高,在职的不愿退休,想申请工作的也难以入行,因没空位。在加拿大,若是大学所学专业不热,毕业等于失业,尤其是文科。我不知道现在国内医院工友月薪怎样? 二 二附院手术室麻醉科在,血库,放射科都在一栋二层小洋楼里。我的工作是三班倒,记得每周有二个早上,天还没亮,血库门口挤满了附近农村来的妇女,非常喧嚣,甚至哭闹,夹杂着工作人员对她们吆喝声,因为她们之中,有人卖血不止在一处,手臂皮肤上还可以清楚见到没有愈合消失的旧针孔。她们纠缠着,哭求卖血,为了补贴一家生计。我在中学群里有这个回忆,遭遇质疑,因为住在大院的同学不信。我说,我的母亲也在自己工作的医院卖过血。我那一代的工友,还有我上辈的工友也卖血,有人成习惯,以至于 不放血就浑身难受。 我常去血库为手术台上的病人取血。技术员胡先生,九江人,嗓子大,笑我不会打扮,他说,他年轻时,下班后梳个大包头,皮鞋擦煞煞亮,骑辆跑车去街上兜风看电影。应该是玩笑?因为胡的太太,也是一个嗓门大的老太婆,在二附院守自行车棚,为了二分钱的停车费经常在与那些无赖吵架。胡先生会对我说心里话,“xxx三字经,为了养一大家,我自己卖的血可以用二个木桶挑一担。 然后沉默着抽烟。 三 每天下午快下班时,放射科会议室大桌子成了乒乓球台。我常与何主任打球,应该是臭对臭,我们俩水平实在太差,是孩子刚学的样子,动作滑稽。何主任是广东人,个头矮小,对我挺和善的。改革开放后去了深圳。 放射科大柜子里存放着老旧X光片,各式各样,一沓一沓,巨多。1978年初,我的中学同学潘生在永修县知情点锻炼,潘的父母都是大学高知。当然潘迫切希望考上大学,但是,他是知青点下乡青年队长,无法脱身回南昌复习功课。我去X光室拿了一张前臂骨折的旧X光片,并撕了张空白诊断单。另外,我又从石膏房拿石膏绷带,将潘同学的左前臂打上石膏,应该可以说是以假乱真。潘同学非常机灵,去到知青点大队以及公社向管事的人,亮出显示骨折的X光片,诊断书,所有人都惊讶,深信他伤得不轻,立即批准他回南昌修养,潘就此可以在家安心复习高考,他也在1978年念上了大学。 对于上面我所行的,在那个年代只能算是“歪门邪道”,大家彼此彼此,因为国营工厂工人,或公司职员都会来医院找熟人开病假条,大锅饭虽然养懒汉,但人是生来爱享受,泡病假,天下都以样,美国加拿大也不例外。实际情况是,医院内部职工反而很难开到病假条,因位休病假者的上司会直接向院领导抱怨,医生会受到多方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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