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时报特约记者周磊报道】施乐芙,出生于1957年6月14日,原名魏格曼(Weigmann),后改艺名施乐芙(Schirow),16岁开始街头卖淫,1997年起经营一家名叫“Café Pssst”的性服务酒吧。1999年,柏林威默尔斯多夫区政府以酒吧提供色情服务为由,决定收回她的营业执照,强制性关闭酒吧。施乐芙上诉柏林行政法院,法官麦克利恩(Percy
MacLean)宣判区政府措施无效,施乐芙胜诉,成了德国第一位合法拥有色情场所的女老板。施乐芙一夜成名,成了德国最有名的名妓。这一判决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德国联邦政府于2001年底颁布《色情交易法》。
问:你曾经说过,你第一次靠卖淫赚钱才16岁。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是因为缺钱吗?
施乐芙:出于幻想,因为我偷看了Josefine Mutzenbacher写的小说。(注:维也纳名妓,生于1852年,死于1904年。在她去世后的第二年,出版社出版了她写的色情小说,讲述她在维也纳从事性工作的故事。小说在上世纪70年代被改编成电影)
那是一部经典之作。于是便有了这个念头,心想我今后也可以过这种生活。当初我也没有理想职业,只想通过卖淫成为名妓。这也可以说是我的童年梦想吧。16岁的时候学习其他性工作者第一次站在街头。我在那里也有过不愉快的经历,因为当时我并不清楚这个行业怎么运作。
问:你还说过你曾经当过护士。除此之外,你还从事过其他行业吗?
施乐芙:我在餐饮业工作过很多年。我也在办公室工作过,而且还很成功。但是我并不满意。我以前的职业都不能满足我,总觉得它们没有性工作者那么自由,而我需要这方面的自由。自己决定在什么时间、地点和工作多久。
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从事全职性工作的?
施乐芙:自从我有了这家酒吧后(注: 她的酒吧同时也是妓院,叫“Café Pssst” )。以前从来都没有全职工作过,一直都是兼职的。我总尝试着去契合社会的规范,心中总想着,万一今后找到伴侣,而他又不能接受我的职业该如何?晚上单独在家的时候也常想,为什么每天要早起上班呢?在这个行业(指性工作)工作不是也很有趣吗?通过它确实可以认识到很多有意思的男人。(笑)总之它给我增添不少的乐趣。
问:做兼职是否是这一行业的一种普遍现象?
施乐芙:是的。如今只有很少人,尤其是单亲妈妈或单独生活的女人,能够仅靠职业赚到足够的钱,让自己的愿望得到满足。每月的收入通常只能抵消开支,日常生活中的那些小愿望,往往得不到满足。如果家里还有孩子,连学校组织班级出游的开支,都很难负担。
问:你父母和你妹妹对此有什么看法?
还是你有意隐瞒了他们?
施乐芙:我父亲已经去世。我母亲好像有所耳闻,也常常向我问起。而我总会让她坚信,我有一位很有钱的男朋友。
问:你看今天的性工作者,她们和10年、15年前的有什么区别?
施乐芙:她们的自信心增强了很多,对此2002年起生效的《色情交易法》也起到了作用。很多人(指性工作者)都对我这么讲。现今很多人都属于自主职业者,在我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有自己的税号。在有《色情交易法》之前,她们都会被歧视。虽然卖淫从来就没有被禁止过,但是女人常被追究。可以想象,很多人坚信她们都偷税漏税,因为她们根本不被允许自己做簿记。在有《色情交易法》之前,这份职业是不被法律认可的,因此也不被医疗保险机构所承认,也不能购买公立保险。其实她们不必要买公立保险,因为大部分人还是想以自主职业者身份工作(注:
自主职业者只能私保,不能公保)。即便如此,最起码我们也想要拥有这种权利。我们的职业获法律的认可非常重要,它不仅能提高我们的自信心,也可以改善人们对这份职业的看法。
问:你最初开这家酒吧的动机是什么?
施乐芙:它是一种发展趋势。在我刚满20岁的时候,我就已经拥有过一家不提供色情服务的酒吧。后来我在这里找到了房间。那时候还非常传统,性工作者都在一个大厅里与客人会面,自己主动向客人做自我介绍。没有客人的时候会很无聊,整天坐在那里闲等着。后来我就想再开一家酒吧,像往常一样调鸡尾酒。心想,这样对女方和男方都有好处,他们可以事先相互认识。有时候我也想,假设男方事先对女方有一些了解,是否会改变他的选择呢?而在传统妓院,都是女方主动找男方,男方则需要立即做出选择。对于很多男士而言,他们常常措手不及。我觉得像酒吧这样的环境,气氛会更好,所以我把这家酒吧也租了下来。
问:在你这里有多少性工作者? 你知道她们都来自哪儿吗?
施乐芙:一共有50多人。大概每晚20人左右。有时候也只有10多个。她们来自各地,但都会说很好的德文。
问:你这里的性工作者都是自主职业者吗?她们需要付多少租金?
施乐芙:准确地说租金不是由她们、而由客人承担。如果有客人说,他想和某位女士开房,房租就由他付。这样做有一个很简单的理由:
对我而言,由谁来支付房租都无所谓。但她们要做簿记,而且每次都要做账,只要有开支就需要有对应的单据。所以我和她们讲,这样做太蠢了,还不如让客人来付房租,那样你们就不需要做这方面的簿记了。
问:那房租是多少?
施乐芙:在我们这里每小时收50欧元。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广告费和我提供她们与客人相见的机会和场所。
问:你们这里也有来自亚洲的客户吗?
施乐芙:有,但是很少。一般都在展会期间,比如柏林的“绿色周”。展会期间以外几乎没有亚洲客户。到我们这里来的基本上是柏林的老客户,不一定是亚洲人。平常我们这里很少有游客光顾,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的士司机非常抵制我们。如果游客希望的士找一间有性活动的酒吧,司机会千方百计地把游客送到可以拿回扣的收费场所。我们不向客人收门票,因此也不能支付司机回扣。当司机把游客送到其他地方时都会对游客说,我们这个酒吧已经关了。
问:让我们再回顾一下。1999年,柏林城区政府意图收回你的营业许可。
施乐芙:它(指柏林威默尔斯多夫区的城区政府)在一段时间内已经收回了我的营业证。
问:城区政府当初是出于什么原因想没收你的营业执照?你当初的第一反应又是什么?
施乐芙:城区政府事先明言要收回我的营业许可。曾经有过一次诉讼,意图强制性关了我的酒吧,但警方并没有做相应的配合。后来它(指城区政府)想收回穿堂后和楼上房间的出租经营许可,也没有得逞,因为那样做的话依然需要警方的协助。对于警方而言,必须要有足够的依据,证明是否真的有提供性交易嫌疑,他们才能出手干预。最终警方不肯协助城区政府。
最后城区政府又意图通过前面的酒吧(注: 进门的右边就是酒吧,旁边有一条很窄的走廊,往下是卫生间,楼梯上面是小房间。)来做文章,说按照餐饮业条令第一条规定,假如餐饮业老板提倡伤风败俗的活动,营业执照可以被没收。比如与动物性交、武器和毒品交易等。后来它又说,因为在我酒吧里发生的男女接洽和讨价还价,就是在提倡伤风败俗的行为。最终是因为在酒吧的接洽而收回了我的营业执照。
问:之后你就提出了申诉。你当初认为有胜算的可能吗?
施乐芙:当我得知麦克利恩法官的反应后,我就知道有胜算。当时有两次审理。第一次是城区政府说要立即把我的酒吧关了,我根本没有时间采取任何行动,但是在执行前必须要证明具有具体的危险存在。城区政府认为,如果有一个陌生人错进了我的酒吧,承受不住女人们的调情,就是一种危险。
第二次是麦克利恩法官给城区政府打电话,对他们负责人说,在他还没有做最后的决定之前,不能采取强制措施。虽然这时我的营业执照已经被没收,但我还可以继续营业。柏林行政法院后来判决城区政府做法无效。然后麦克利恩又对我是否真的有提倡伤风败俗行为做了审核。同时,他给50多个组织和协会写信,咨询他们的意见,结果大多数人都做了正面的回应。他们在信中说,即便他们也不希望有性交易,但如果有,都要按照这个酒吧的做法来执行,不能让女人受罪。麦克利恩法官在他的判决宣言中说,只要在没有犯罪团伙和强迫式的环境下,从事卖淫从今天的角度而言,不再是伤风败俗的职业。在此之前,没有法官这么做。
问:《色情交易法》从出台到今天已经13年了。你怎么评价它和它所引发的后果?
施乐芙:我非常高兴看到《色情交易法》能实施,即便没有把所有已协商好的内容都写入草案。这是有原因的,如果支持派的建议全部采纳,此法就必须还要经过参议院的同意。假设被参议院否决,整个《色情交易法》将打水漂。因此最终只落实了简短版的、瘦身式的《色情交易法》。尽管如此,这比没有《色情交易法》要强得多。
问:如果在德国讨论卖淫问题,很多人会立即把它和强迫卖淫联想在一起,比如施瓦茨。
施乐芙:不是比如,而是只有她一个人这样宣传,其他人都在人云亦云罢了。
问:你认为强迫卖淫问题在德国是普遍现象吗?
施乐芙:在《色情交易法》还没有实施之前,我曾经多次向刑警咨询过。真的只有极少数是人口贩卖和强迫卖淫的牺牲者。刑警局每年都会在它的网站上公布相关的最新数据。
再者必须区分,人口贩卖不等于强迫卖淫。但施瓦茨总是夸夸其谈。我认为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的所作所为帮不了任何一名被强迫的卖淫者。同时她还故意造假数据,一直在撒谎!如果她真的想帮助被强迫卖淫者的话,就不会这么做了。她这么做只不过在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罢了。从20多年前的电视节目中可以看到,她对性工作者持有一种仇恨的态度。至于她的动机是什么,我不知道。(笑着说)有时候我在想,她之所以那么恨卖淫者,有可能是因为她曾经在巴黎失去过自己的真爱,而他恰恰又投入了卖淫者的怀抱。
如果真想帮助的话,可以从启蒙工作入手。它也针对嫖客,要对他们说: 男人们,当你们察觉到对方不是出于自愿的时候,要立即通知有关部门或警察。我不建议他们挺身而出,自己来帮助女人。启蒙工作特别重要,有很多性工作者会专门利用男人对女人的同情心,跟他们讲一些不真实的故事,通过这种手段再赚一点钱,
因为男人通常都有这种“助人综合征”。
问:你是性交易的支持者,你认为自愿从事这份职业的人数比例有多高?
施乐芙:这个比例很高。不过,要定义什么是强迫。对于施瓦茨而言,就算是出于经济原因卖淫的,都是被强迫卖淫者。可是大部分人都是因为经济缘故,即便很多人很乐意从事这一职业,但最终都是因为钱。人的理智告诉我们,有哪个男人会自愿去找被强迫卖淫者?我这么跟你说吧,如果真的那样,没有一个男人下面会硬得起来。
问:据我所知你家里还有一个儿子,能问他多大了吗?
施乐芙:他才7岁。
问:在家你会和他讲你的工作吗?
施乐芙:他现在年纪还小,等他到年龄了再和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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