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除了看望父母、朋友、工作之外,第一要事就是吃。吃最想吃的。想吃的太多。以前每次撑得半死,到临走时吃什么都没有滋味。所以从去年开始暗下决心,每次一类为主。上次是麻辣。四川火锅、水煮鱼、第二代水煮鱼(白色,看不见辣椒,但并不输辣)。这次则很想念饺子。
朋友机场接我,到离家不远的地方,我们进了百饺园。饺子馆跟去年比已经鸟枪换炮。咖啡色的内部变成了红红火火。给我接风,朋友想好好点几个菜,我则暗地里希望只吃饺子。正发愁,司机发话了,饺子更好。我赶紧附和,于是三个人要了8两饺子,三浑一素,一个酸辣汤。点菜的服务员手里拿着一个手机,没完没了地发短信。过了一会儿我才意识到原来她是在记录我们叫的菜。我问,拿笔写不是更省事?服务员说:这是联网的,我敲进去,后面就知道了。
饺子上来,个大皮薄。一两五个,我们吃到最后,居然还剩了十几个。奇怪,小时候家里包饺子,四个人都是至少100个。我最喜欢的还是获金牌奖的猪肉三鲜,比其他创新品种都好吃。看来传统毕竟有成为传统的理由,小字辈们怎么玩花样,至多是锦上添花,弄不好还会搞出个画蛇添足。
汤是大盆装来,放在桌上,服务员就走了。我们几个又使眼色,又招手,他居然视而不见。最后司机一声吼:“服务员!拿碗来!”碗来了,秀气得只能装进多半勺的汤。这样我们一人喝了四碗汤,浑身上下的缝都给灌得严严实实,就剩回家睡个好觉了。
一出门,我想起来,去年这家店里负责拿大茶壶倒盖碗茶的四川人不见了。他大概有四十多岁,人看着很厚道,不苟言笑,有点像经过photoshop处理的张艺谋。记得当时没问题兴奋地拿着相机追着他满堂跑,茶先生也为自己娴熟的技术颇感得意。朋友说,现在不兴喝盖碗茶了。哎,不知这位茶先生今归何处,偌大的餐饮市场,或许仍能为他提供一个安身立命之地?
后来又去了河东一家大眼饺子。和百饺园不同,饭馆的装修很简单,可以选择的品种比较少。桌椅是典型的狗食馆风格,上面铺着塑料桌布,菜牌油嗤抹花,中午时分人满为患,屋里烟雾缭绕,人声鼎沸。饺子上来,和百饺园的不同,皮稍厚,略咸,皮和馅抱得更紧。属于典型的北方家常饺子,热气腾腾,吃着更有力度,比百饺园少了风雅,多了实惠。一结帐才发现,这家的饺子是按斤报价,百饺园的是按两报价。前者价格不到后者的三分之一。
去北京我包里揣着勤劳灌水的美食谱。可惜呆得时间太短,只有一个晚上。又是朋友请客,没好意思主动推荐。晚上去的是一个看着非常豪华的饭店,门口车水马龙,内部装潢考究,服务员非常殷勤。不过席间朋友们抱怨鱼味道不对。我的舌头早就没有那么敏感了,好像也确实吃不出精彩来。我们也要了饺子,大小相当于天津饺子的三分之一,皮相当于天津大眼饺子的两倍厚,一两居然只有四个,朋友们没动筷子,我吃了一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在北京的第二天中午是半工作午餐加老友见面。我们到了王府井附近的一家饭馆,里面的装璜是敞开式仿古的。刚坐下,老友说,这家饭馆的特点是:国营。我忍不住仔细看,服务员都是4050的老大姐,穿着半身的白大褂,没有一点笑容。我们餐桌的服务员画着黑洞洞的眼圈,手里拿着点菜小本,稍息的姿势站着。可能是天太热,等我们点菜时,她拿小本飞速地扇着。看朋友动作慢,她开始变得不耐烦。点甜点的时候,她等不及地说:“就来甜窝窝吧。”我问,是不是小窝头啊?她生气地说:“甜窝窝是甜点,不是窝头!”说着狠狠地朝我翻了一下白眼。我记忆中从没看到这么生动的白眼。那真是能飞到你的心坎里,让你永世难忘的白眼。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服务员又甩给我一瞟,显然是觉得我有病。我又赶紧象接手巾板儿一样地把它请进了我的记忆。我跟朋友说,这家饭馆真是绝了,不如直接改名叫:“国营饭馆”,就打出特色白眼的品牌,肯定更红火。
忙完了所有的公事,回到天津终于有时间跟家里人一起出去吃顿饭。我们又去了百饺园。老爹懒得动,让我们把饺子带回家。晚上回家,带回来的饺子没放稳,老爹说另一个朋友来电话,明天晚上的饭馆定好了,下午五点半在百饺园福瑞厅。嘿嘿,跟刚吃过的这顿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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