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招
虎年前夕,一家三口驱车到泰勒走了一趟。 南二世应邀与当地交响乐团合作,举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音乐会。 车程四小时,一路都是儿子驾驶。跟儿子驾车远足,常常引起美好的回忆。最早一次是到州内某市参加比赛。当时南二世刚上高中,领了驾照没几天。车程也是三个多四个小时。主驾驶自然是南来客,只有在车流稀疏的路段才让南二世开上一程。 渐渐地,角色互换;再后来,驾车的变成了儿子,父亲靠边坐了。 过了威科,从州际高速公路拐入一条普通公路,出现在两边的是一幅静谧的田园风光。草原上,牛群在悠闲地吃草;松林里,时而冒出几个沼泽。新闻报道,美东暴雪将至,而德州大地,却是风和日丽。 下午四时左右,到达下榻的假日酒店。 “这儿就这家了。” 儿子数年前来过一次,是他所在的三重奏与当地乐团合作。 酒店前台人很殷勤,没戴口罩,见南二世拿着小提琴,地上放着吉他,说:“我有时也上台表演。” 儿子没说什么,母亲应道,“他周末和乐团合作演出。” 上电梯的时候,南来客嫂笑着对儿子说,“要是你没戴口罩,说不定他送你免费早餐。” 那年上夏威夷大岛,下榻君悦酒店,前台认出南二世,办理好入住手续后,拿出几张早餐券… 泰勒是小地方,酒店虽不豪华,房间倒也宽敞明亮,干净整洁。 回房间休息个把小时,儿子又匆匆出了酒店。 跟乐团指挥有约,六点见面。 夜幕低垂时回来,接上父母。 晚上七时半排练。 先上后台见过指挥。指挥是韩裔,年富力强,活力四射,待人友善,谈吐幽默。见到南来客夫妇,连声,“你们的儿子真有才华。” 南来客自己赞儿子不遗余力,听别人赞自己的儿子只有唯唯诺诺。 儿子曾说音乐厅不错 果不其然。音乐厅挺气派,有两三千个座位。 排练后已近十点,不少餐馆都要打烊了,外卖可以,堂吃恕不接待。 找到一家牛排店。还好,十一点才打烊。 点菜时,一眼看见南二世的小提琴,侍应生说,“我学过管乐,本来想上朱莉亚。” “他就是朱莉亚毕业的,” 南来客一指南二世。 又碰上一个音乐爱好者。 次日早上无事,南二世带父母游览泰勒市。 泰勒有玫瑰之都之称,然而到了玫瑰园,没见到一朵玫瑰,多少有些失望。接着去州立公园。公园里一条山路,两边是高大的松树,不一会来到一泓碧水,令人心旷神怡。 下午一时要彩排。 三人不敢多留,匆匆赶回市内,在一家名叫“将军(Shogan)”的日本餐馆匆匆吃过午餐,儿子将父母送回酒店,又匆匆返回音乐厅。 南二世回来时带回一盒美式曲奇饼。说是遇上一位理事会的理事,自称是南二世加州某朋友的朋友。听说朋友的朋友来了,特意做的。 儿子还说,演出后有个招待会他必须出席,他会先把二老送回酒店。 吃了几块曲奇饼,三人回到音乐厅。 七点,观众开始入场。到演出前,演出厅已经坐了七八成。 不少听众上来打招呼。 先是一位女士,问明是南二世父母,就自我介绍是乐团的负责人,介绍完自己再介绍先生,并邀请南来客二人参加招待会。 “曲奇饼怎么样?” 一位女士伸出手,问。 “好吃。谢谢,” 赶忙站起来,握住伸过来的手。 又是一阵介绍。 也难怪,没见几张亚洲人面孔,明摆着是南二世的父母。 音乐厅济济一堂,观众一个个衣冠楚楚,笑容可鞠。 除了几首过门式的曲目,基本上是南二世担纲。在乐队的伴奏下,演奏了巴赫E大调小提琴协奏曲第一乐章,拉威尔的“茨冈”等小提琴经典作品,“彩虹”、“波西米亚狂想曲”,“加州旅馆”等美国人耳熟能祥的流行曲,以及吉他弹唱自己创作的歌曲“柏林”。 南二世唱得起劲,指挥按捺不住了,“我也凑个热闹,” 听众十分热情,几乎每首曲目演奏完,都起立鼓掌。 演出结束,还送上一束红玫瑰。 “我不该带你们来,” 儿子却忧心忡忡的样子, “都没带口罩。” 可不是嘛。 指挥和演员都带了口罩。听众却没有。 周日回家,南二世坚持三人做化验。 如果南二世的检验结果是阳性,其后的几场演出就必须取消,包括数日后的一程重要录音。 十五分钟后,南二世母子测试纸都显示一条短线。 南来客的显示两条短线。 南来客中招了。 疫情猛于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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